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追妻记:王爷上位手札 作者:照影来 某王爷从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自家媳妇儿被赐婚给九皇弟,没办法,他只好 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退了他俩的婚。 自家媳妇儿算出他命中带煞,嫁不得,只好屁颠屁颠的去找大师改命格。 可是自家媳妇儿要跟别的男人跑了,某王爷一生气直接把人扛回家。 言清然被压在身下,淡定冷笑:“天下渣男何其多,怎敌我心如明镜。” 楚砚唇角一勾,露出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倾城绝色何其多,我却只想上你一个。” ==================   ☆、第一章 医学院高材生   漆黑的小巷被初夏晚风匆匆席卷,带起墙缝罅隙中不知名的野花。   随风而动,摇摆不停。   彼时阴暗墙角处,一身黑衣的男人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抵在言清然光洁的颈边。   言清然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将视线往下,看到他肚子上此刻正一点一点的渗出鲜血,她轻佻起一双曼妙的桃花眼,唇角一勾戏谑的开口,“你肚子上这一刀,若是现在解开腰带,肠子恐怕都得掉出来。”   男人皱紧眉头,手上的匕首更加逼近了她一分。   言清然偏头,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好吧,其实我们可以商量商量,我医好你的伤,你把这匕首拿下去。”   她好不容易从丞相府逃出来,就被半路劫持,真真是流年不利。   “你一直在这里,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男人沉声开口,嗓音嘶哑难耐,明显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言清然很熟悉这样的声音,以前她给病人做完手术,等麻药过去之后她去查房,又哪一个不是用这种忍耐的声音说话的,只是那些人的声音里因为忍不住疼还带着几分哭腔,这个男人却是硬生生的忍下来了。   “说话!”男人怒声吼道。   言清然:“这里就我一个女人。”   “那男人呢!”   “就你一个男人。”   言清然暗道这人恐怕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只有浑身的武力,一点脑子都没长,白瞎了这么一张貌比潘安的好脸。   两人对峙之间,言清然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她难得的抖了一下,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你要是不说实话,这张脸就别要了。”男人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低沉沙哑的嗓音噬心跗骨般刺进她的耳膜。   言清然心中微惊,下意识的往后退,背脊却只能抵上冰凉的墙壁。刺鼻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不去,言清然脑子里面转了千百回,得出了一个她被圈在这一方墙角,已经是插翅难逃的结论。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他对视,娇声道,“公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于你之后才到这里的,我到了这里之后,公子就把这匕首驾到我脖子上了,我就算在这里有看到人,也就只看到了公子你一个人啊。”   她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还带着一点软软糯糯的味道,尾音轻轻一勾,又是别样的娇媚,这把清纯又妖媚的好嗓子,拿到百花楼里去,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权贵会为之倾倒。   “公子这般威胁我,可没发生过的事情,我就算是胡诌也胡诌不出一个前因后果出来啊。”言清然娇嗔着瞪了他一眼。   那双微翘的桃花眼,水波潋滟,似是三千桃花灼灼盛开,眼角微翘,轻轻一勾,似乎能将人的魂儿都给勾出来。   可这双眼睛却长在这么一张面黄肌瘦的脸上,违和到让人难受。   楚砚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偏偏也没见过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女子会长得这么难看。   言清然察觉到比在她脸上的刀微滞了一下,她眼睛一转抬起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搭在楚砚肩膀上,清浅呵气,月色笼罩而下,她似幽兰般徐徐盛开,举手投足,轻颦浅笑都是媚而娇。   “公子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真让人寒心啊。”她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眉梢微翘。   姿色自然,占尽风流。   就在楚砚握住匕首的手越来越往下的瞬间,言清然目光一凛,手上旋然,掌心已然握住一把小刀,冷光乍现,薄如蝉翼的尖刀直取楚砚死穴。   ☆、第二章 恐怕是要死了   楚砚凤眼微眯,旋身就躲过那把尖刀。   夜色之中的人影如同鬼魅,言清然眉间一皱,立刻抬手将手里的刀雷厉风行的刺过去,她挥刀的动作毫无技术含量可言。但是楚砚却能判断出她每一个动作都是直取死穴,没有一点花架子,一刀下去绝对毙命。   楚砚目光微闪,瞬间旋身来到穆云浅身后,抬手堪堪握住她纤细腰肢。   言清然在心里骂了一声,想都没想就曲起手肘顶上楚砚肚子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嗯!”   身后传来一阵吃痛的闷哼。   随后她还没来得及挣开放在她腰上的手,就被一把推到墙上,下巴被用力擒住,被强迫性的抬起头跟他对视。   言清然的视线冷如寒冰,“这世界上绝对只有我能医好你,你要是还想杀我,那就请便吧。反正你也要来给我陪葬。”   她言清然可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欺负的软柿子,她就是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楚砚没吭声,这丫头绝对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角色,就刚刚她顶的那一下,他都能感觉到她是直接朝最深的那处伤口去的。   楚砚伸出拇指,用力的碾磨她鲜红的唇瓣,讳莫如深的看着她,“先奸后杀的话,是不是比较划算?”   他薄唇一勾若有所思的嗤笑一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实在是划算至极了。”   楚砚说完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有技巧的撬开她的唇瓣,炙热的吻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唔……”言清然瞪大眼睛,抬手又要朝楚砚伤口上打下去,这次楚砚聪明了,眉梢瞥到她的动作,伸手就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抬高按在墙上,另一只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跟他亲吻。   两人舌尖交缠,言清然两世的初吻全都交代到他身上了。   “四小姐!”   突然一声大叫瞬间让迷迷糊糊的言清然全身颤了一下,而后猛然清醒打的瞪大眼睛,挣扎的推着楚砚。   楚砚微微低眸,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言清然,就是不放开她。   “四小姐!四小姐在这儿!”   “快来人啊,四小姐在这里!”   一盏一盏灯笼照亮漆黑巷道,将言清然那张面黄肌瘦的脸照的越来越清晰。   向这边跑来的人越来越多,言清然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些人看过来的惊诧目光。   带着御赐的婚约,深更半夜从丞相府出来跟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情,还被这么多人看到,这下她真的是百口莫辩了。说不定明天宫里就会有人送一杯鸩酒过来,她就要驾鹤西归了。   言清然愤愤的瞪向楚砚,如果不是他,她现在都逃出京城,抛弃姓名改头换面,天高海阔逍遥快活去了。管他什么劳什子的婚约。   除了皇权,谁又能束缚得了她。   可现在……留给她的下场,好像就是一个死字。   楚砚松开她的唇,冷笑了一声,“恨我吗?”   “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言清然冷声开口。   楚砚挑眉,“能让姑娘如此嫉恨,在下甚感荣幸。”   他说完便将言清然一把抱起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章 当面红杏出墙   言清然看着那些光束逐渐远去,明明灭灭,最后全部隐匿于百转千回的幽深巷道中。她心里一团火气上涌,侧目便冷冷的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丞相府,赶紧送我过去。”   楚砚微微挑眉,“丞相府的四小姐?”   言清然嘲讽的看着他,“是啊,你还是赶紧求神拜佛的保佑我不会被扣下一个‘私通’的帽子吧。”   如果她死了,他绝对会死,死因是伤口溃烂,不治身亡。   楚砚眉间轻蹙,狭长的双眸从言清然脸上扫过。   无声的打量,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真切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刚刚还是一个轻佻的风流浪荡子,蓦然之间变得深沉万分,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胆寒。   言清然眯起眼睛跟他对视,下巴微抬,眉梢一挑像是戏谑又像是轻蔑的跟他针锋相对,“怎么?跟丞相府有仇?”   楚砚没吭声,原本想要松开她的手重新收紧,几个纵身就到了丞相府门口。   他正要放她下来,言清然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西院。”   楚砚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依旧是那张不知天高地厚,拽的二五八万的脸,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言清然见他不说话,便勾起唇角露出脸颊边一对浅浅的梨涡,抬手就捏住了楚砚的下巴,媚声开口,“京城最有名的大夫,是太医院的柳太医,让他扬名立万家喻户晓的事迹是治好了一位破伤风感染的病人,而我最有名的事迹是替别人换了一颗心脏。”   她顿了顿继续循循善诱,“我有没有命救你,取决于你现在愿不愿意救我。”   楚砚猛然将她的手用力拽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一颗心脏?四小姐以为做大夫这件事也跟你表白一样,厚颜无耻的说出口就能心想事成了?”   言清然蓦然变了脸色。   她言清然上辈子活的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从小到大唯一的黑历史就是被自己的亲妹妹抢了男朋友,然后还死在了那对贱人手上。   可这辈子她一睁开眼,还没开始她逍遥快活的恣意人生,就被定位成草包,废物,花痴,想当绣花枕头都没那副好皮囊。   而原因就是这具跟她同名同姓的身体主人在百花盛宴上同那位享誉京城的花花公子易安王,一不小心的表了个白。   更为可笑的是,那位言清然因为易安王楚淮之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最后死在长姐的一桶冷水之下,等到她穿越而来,便接到了一纸圣旨:   丞相府四小姐言清然,贤良淑德,聪慧端庄,赐婚于易安王。   可笑又可悲,所有人都不笑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反倒是那些夫子在课堂上劝导学生们,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心想事成了呢?   楚砚一句话就戳到了她的痛处,言清然咬牙切齿的瞪向他,“你可以拿你自己的命来赌我是不是厚颜无耻!”   楚砚看了她半晌。   而后抱着她纵身就到了丞相府西院。   刚刚到了院子里面,楚砚就松开了手,唯恐避之不及。   言清然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她正想刺他两句,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大爷的!   言清然皱紧眉头,脸上冷如玄冰,她猛然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身形欣长的人。   她微微抬眼,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身体抖了三抖。   “易……易安王……”   ☆、第四章 你敢杀我吗?   言清然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过易安王两次,一次是赐婚,一次是昨天易安王府来丞相府下聘礼。   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来捉奸?   “四小姐深更半夜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在外面散步。”楚淮之阴恻恻的开口。   他得到消息说言清然不见了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气炸了。一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表白的是她,费尽心机让皇上下旨赐婚的也是她,现在逃婚的还是她!   “还不赶紧滚进来!”   言清然眯了眯眼睛。   渣男何其多啊,眼前就是一个。她暗骂了一声,然后笑意妍妍的走了进去,“今晚夜色很好,值得——”   她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顿在了门外,声音也在看到里面的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值得什么?继续说。”楚淮之斜睨着眉眼轻蔑的看着她。   言清然眯起眼睛,“值得民女跟王爷一同去看看。”   屋子里面全是人,坐在最上面的就是她爹言远山。   言远山看到她顺手就抓住手边的茶杯朝她砸了过去,“你还有脸回来!”   言清然连躲都没躲,任着那茶杯砸到她脚边,溅湿了她的裙角。   她在心里冷笑,如果不是你们速度太快,她早就出了城门,还回来找这罪受干什么。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跪下给王爷道歉!”言远山猛拍木桌,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真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偏偏这个女儿又是嫡女!他府里上上下下,有身份给王府当正妃的女儿就只有她。   旁边的林艳看着言远山被气成这样,赶紧抬手给他拍着后背,“老爷,您别生气,清然她年纪小,不懂事。清然,你看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还不快跪下给你爹还有易安王认错。”   “认错道歉?”言清然挑起一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爹爹,你是不是忘了女儿现在是易安王妃,还有,二姨娘,谁给你的资格对我这个嫡女指指点点。”   她将二姨娘三个字音咬的特别重,清晰明了的提醒了林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林艳那张涂满了胭脂水粉的脸差点没崩住。   言清然看着她阴晴不定的尴尬脸色,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真当她娘亲死了十六年,她这个从窑子里面出来的姑娘就能直接晋升为丞相夫人了?   “王爷,民女是真的看今晚月色极好,所以就在院子里面转了转,情至深时,便睹月思你。”言清然又侧身朝楚淮之眨了眨眼睛。   楚淮之将手负于身后,脸上难掩对她的厌恶之色,“本王来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在院子里面!”   言清然一愣,“我在树上啊。”   “言清然!你还敢骗我!”楚淮之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用力抵在门框上。   言清然顿时就因为突然不能呼吸而瞪大眼睛。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也没人敢上去拉开楚淮之,在京城里面,谁不知道嘉庆帝有多疼爱这个儿子。   五岁封王,十岁挂帅出征,十五岁大捷归来,就被赐下易安的封号,之后就让他上朝听政,大理寺一切生杀大权都全交给他了。   他就是杀个人,圣上那边也就是口头上说两句就过了,但是谁要是伤了他,恐怕就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言清然张大了嘴,抬手用力的掐住他的手背,指甲直接嵌进他的肉里,抠下一块皮肉来。   楚淮之皱紧眉头,手上下意识的松缓了一些,言清然这才有机会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开口,“民女,是你的妻,是圣上,亲封的易安王妃,怎么,怎么敢骗你。”   ☆、第五章 什么玩意儿   楚淮之猛然甩开她,如同手上被烈火灼伤。   言清然踉跄的撞到门槛上,脚下一崴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她头发凌乱,身上又穿着一条粗麻的破灰裙,头发也只用了一根木簪挽起,此刻乱糟糟的一团,看起来奇丑无比。   楚淮之嫌恶的别开脸,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言丞相,今天晚上丞相府四小姐失踪的消息,本王希望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楚淮之看向言远山。   言远山立刻点头应是,“王爷请放心,小女只是一时贪玩被下人不小心锁在了柴房,是侍卫不懂事才误传了小女是失踪。”   现在言清然失踪的消息传出来,无论是对王府还是对丞相府,都没有什么好处。   尤其是被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这件事。   楚淮之听到这句话才冷哼一声举步走了。   言清然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等到脚步声远去言清然才抬起头看了过去,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被清冷月光映照的幽深至极。   她的五脏六腑,全身器官都被名为怨恨的情绪所侵蚀。   这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怨恨,从前的言清然是恨着楚淮之的。   “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言远山看到楚淮之走了就腾的一下冲到言清然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到了她脸上。   “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要给易安王表白的,现在圣上赐婚,你又不想嫁了,你是想要整个言家为你陪葬吗!”   言清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被劈头盖脸的这么一顿指责,顿时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看向言远山。   “言丞相知道这一巴掌打的是谁吗?”   言清然微抬起下巴,眉梢唇角全是睥睨之态,“我是易安王妃,你打了我,那就是打的易安王的脸!”   “言清然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圣旨上面写的不够清楚?”言清然铿锵有力的甩出这番话,顿时堵住了言远山的嘴。   言远山被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清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冷笑了一声,“这一巴掌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皇上计不计较,易安王计不计较就很难说了。”   “清然,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爹说话呢!你就算是易安王妃,可老爷他也始终是你爹啊。”林艳娇声开口,埋怨的看着她。   言清然睨了她一眼,“因为他是我爹,所以我不计较这一巴掌,但是二姨娘你一个姨娘再敢管到我头上来,对我指指点点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毕竟这丞相府的规矩,也还是要要的,不是吗?”   她的咬字断句带着极大的威慑力,让林艳顿时噤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言清然举步走进屋内,漫不经心的坐到之前言远山坐的位置上,随意道,“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吧。我不就是在树上赏了个月,都至于吗?”   她说完也不管任何人的脸色,直接招呼旁边的丫鬟泠漠,“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   泠漠看着自家小姐这样,半点都不敢怠慢,立刻应了声是,而后就去准备了。   站在门口的言远山呆站了半天,最后实在挂不住脸就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走人了。   ——什么玩意儿。   言清然冷嗤,随后起身走到院子里面左右看了一圈。   院子里面四下寂寥,并不见半个人影,她微微挑眉,流氓怎么不见了?   他那伤就这样走了可真的是自寻死路。   ☆、第六章 我要人就够了   “小姐,还沐浴吗?”泠漠看到言清然在院子里面转悠,忍不住问她。   言清然挑眉,“当然。”   她笑意妍妍的走进屋中,又扔下四个字,焚香沐浴。   原本以为她晚上闹出的这场,第二天怎么都会成为全京城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可没想到有人上赶着争当头条。   年前入住驿馆的北越斜阳公主出事了,她身边的侍卫宫女全都死在驿馆,血淋淋的一地,而她自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不知是被绑架,还是被抛尸。   斜阳公主是北越国送来楚国当人质的,维持着楚国跟北越国之间的和谐关系,可现在斜阳公主在楚国的地界上出了事,要是让北越国的人知道了,不要脸的把屎盆子扣到楚国头上,楚国就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这一身屎。   所以嘉庆帝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立刻让易安王楚淮之去调查,为了突显自己希望两国和平相处的诚心,还让从小就在北越当质子五年前才从北越回来的六皇子在旁辅助。   “对了小姐,今天一大早易安王就来府里接三小姐去驿馆了。”泠漠一边服侍着言清然洗漱,一边同她讲今日新出的八卦趣闻。   言清然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言简雪?”言清然嗤笑一声,随后但笑不语。   言简雪是她的三姐,也是用一盆水浇死了言清然的人。这位三小姐在外人面前,人美心善又有才,在言清然眼里却真真的是一位蛇蝎美人,玩弄人心吃人不吐骨头的个中高手,若是在现代,奥斯卡影后都要给她让道。   可是这么优秀的女人,偏偏只是个庶女。   “小姐,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泠漠端着水担忧的看着言清然。   言清然挑眉,“你在担心什么?你家小姐又没有把那位斜阳公主掳走。”   泠漠哎哟了一声,“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小姐跟易安王的关系多好,小姐就不怕三小姐将易安王的心给勾走了吗。”   言清然顿时失笑,“没事没事,我要人就够了。”   她乐得跟泠漠开玩笑,泠漠跟原主从小一起长大,是原主难产而死的娘亲在怀孕的时候特意给她挑的丫鬟。   能文能武,忠心一片,只是这么好的姑娘栽在一个懦弱的主子身上,这么多年跟着原主一起忍气吞声,连性格都从小时候的天不怕地不怕,变成了能忍则忍。   两人又聊了几句,突然嘭的一声,院子外面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官兵冲了进来将小院给团团围住。   泠漠当即将手里的水盆匡的一声扔在地上,小鸡护崽般将言清然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连丞相府都敢闯!”泠漠怒声开口。   为首的将领拿出一张令牌,嘲讽的开口,“王爷有令,派我等来捉拿丞相府四小姐归案。”   泠漠顿时瞪大眼睛,“什么!”   归案?捉拿?言清然内心一阵黑线。   真是……日了汪了。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言清然斜睨起眉眼看向眼前的人,“敢问,是哪位王爷?”   “易安王!”   她的那位未婚夫啊。   泠漠第一个就懵了,“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跟易安王的关系吗。”   将领扫了泠漠一眼,然后又看向言清然,大抵是没想到丫鬟居然比主子还漂亮,这外面传闻易安王心仪的其实是丞相府三小姐的流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将领鄙夷的说,“涉嫌谋害斜阳公主,就算是宫里的娘娘都要跟我们走一趟。何况,这个命令就是王爷下的。”   何况还是个没有嫁过去的王妃。   泠漠听到这话还想辩解,就被言清然一把拉到身后。   言清然眉目一垂,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既是王爷下的令,那清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抬手轻拭了一下眼角,“走吧。”   “小姐!”   言清然侧身看向她,“放心,清者自清,难道王爷还能诬陷我不可吗?害死了我,难道他就能娶三姐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皆是恍然大悟。   有故事啊。   ☆、第七章 好一个漂亮郎君   言清然一到大理寺,坐在高位上的楚淮之就恨不得抓起旁边的惊堂木朝她脸上砸过去,仿佛他们之间不是有婚约,而是有杀父之仇。   言清然笑意妍妍的忽视了楚淮之脸上震怒的情绪,桃花眼轻斜就将坐在右边的言简雪扫了一眼,言简雪今日穿着一袭青色罗裙,裙上绣着梨花,衬的她整个人清新娇俏,那张小脸也是螓首蛾眉,朱唇皓齿,顾盼神飞,实在是美人中的美人。   言简雪对上她的视线,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勾起像是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言清然冷笑,可惜这样的美人非一般人难以驾驭啊。   正当言清然轻描淡写的将视线移开的时候,无意一瞥就看到了坐在言简雪身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微敛下眉眼,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半张惨白羸弱的脸,他身下坐着的不是凳子,而是一具木质的轮椅,一只手拢在袖中,一只手搭在轮椅上,那是一双修长却无力的手,似乎都禁不起重重一握。   但是言清然却觉得这双手如同这个人漆黑的眉眼,养精蓄锐,蓄势待发,或许在哪个瞬间就能振翅而起,一鸣惊人。   就在她紧盯着人不放的时候,男人似乎是得了感应,缓缓抬起脸来,朝言清然善意的勾唇。   真是唇红齿白,让人如沐春风。   好一个,漂亮郎君呀。   “言清然,你在乱看什么,六皇兄是你乱看的吗!还不快给本王跪下!”楚淮之在上面怒了,拿着惊堂木不鼓章法的砸在桌面上。   言清然心中微惊,没想到这位居然就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六皇子。   “九弟,无碍的。”六皇子温声细语的声音顿时就将事情给揭过去了。   楚淮之面色阴沉。   “四妹,你不要再惹王爷生气了,还不赶紧跪下。”言简雪如泠叮玉石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言清然似笑非笑的挑眉看向她,“三姐这话有些意思,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跟男人私奔,我怎么就惹王爷生气了?”   “言清然!”楚淮之差点把面前的案桌给掀了。   什么叫没跟男人私奔!她还想跟谁私奔!   言清然毫不在意他的怒气,笑眯眯的朝他看去,“王爷有事请吩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清然都愿意为王爷鞠躬后粹死而后已。”   这马屁拍的旁边的衙役都没脸听下去。   六皇子手中微顿,讳莫如深的睨了言清然一眼,深邃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暗光。   “言清然你不要跟本王装疯卖傻,本王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底去了哪里?”楚淮之深吸了一口气,他是疯了才跟言清然这种草包计较这种细节。   言清然:“清然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过王爷了吗。”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在树上赏月,又没有,没有来月事!衣服上是怎么沾上血的!”楚淮之将手边的一件衣服扔到言清然脚边。   赫然正是她昨夜穿的那一件。   言清然眉间微动,抬眼朝言简雪看去。   昨天晚上她沐浴完之后就让泠漠把衣服拿去扔了,泠漠办事一向牢靠,不可能会出这些岔子,只能是有人故意拿了这件衣服想大做文章了。   而且,言清然笑了一声,“好三姐,你将我月事什么时候来都告诉王爷了吗?”   ☆、第八章 为不相干的女人打她   言简雪面色一僵,而后委屈的垮下脸来,“四妹,此事是三姐做的不对,可王爷特意委托我来帮他查案,三姐又怎能为了一己私利,隐瞒王爷呢。”   她说话的调子可真软啊。   低回婉转,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言清然还没来得及说话,楚淮之就不悦的朝言清然瞪了过去,“雪儿是为了大局着想,哪像你,一天到晚除了给本王添乱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王爷,你别这样说四妹,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女儿家的那种私密事,哪里是能到处说的。她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情理之中。”   好大一朵漂亮的白莲。   言简雪的每一句话都是绵里藏针,真是半点活路都没想给她留。   也不怪原主连个声都没有就死在了她手上。   言简雪说完又起身走到穆云浅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含情脉脉的说,“四妹,这件事是姐姐做错了,你就原谅姐姐吧。”   言清然一笑,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好啊。”   言简雪没想到她会点头,往日里她不应该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三姐对我的好,清然都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总有一天,清然会将这些好连本带利的还给三姐的。”言清然随意的将手抽出来重新搭在言简雪的手背上。   那冰凉的触感让言简雪没由来的一颤。   “三姐放心,清然做事,一向是有恩必报。”   这句话形同鬼魅般如影随形的附在言简雪耳膜,那张红润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眼珠子一转,抬手用力握住了言清然的手腕,惊慌失措的大吼,“四妹,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放开我,你抓疼我了四妹。”   言清然心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道白影飘过,肩膀被打了一掌,整个人猛然后退撞到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言清然脚下一颤一屁股就坐到了六皇子的大腿上,她慌张的抬头,顿时撞上六皇子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他的表情不太好看,眉间紧紧皱起。   “你——”言清然刚想说话就被人直接拖了起来,一把推到地上。   我操你大爷!   她猛然抬眼看向拖她的楚淮之,桃花眼中冷如寒冰,紧缩的瞳孔中全是森然杀意。   楚淮之刚想骂她,突然撞上这个眼神,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九弟,四小姐怎么说也是你未过门的王妃,你派官兵去抓她已是不对,如今又为不相干的女人打她,实在是过分了。”   言清然没想到六皇子居然会帮她说话,有些诧异的看向六皇子。   谁知六皇子拢着手高深莫测的坐在轮椅上,像是个看淡红尘烟火的得道高僧。   不过刚刚听他说话的语气,还真挺有气势。   六皇子突然垂下眼眸朝她看了过来,即使被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他勾起唇角的时候,依旧温润如玉。   公子世无双。   然后言清然就听到他说,“四小姐,地上凉,你来了月事还是先起来吧。”他说完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居高临下的递到言清然面前,“有点冷,四小姐披上吧。”   言清然一怔,顿时红了半张脸。      ☆、第九章 你奈我何?   她的确是来了月事,而且今天穿的还是一件藕色罗裙。   古代没有姨妈巾,只有棉布,加上刚刚楚淮之推了她一下,整个下身简直像是洪灾现场,她这会才觉得自己裙子下面一阵湿意,双腿猛然并紧。   抬手就要去抓那件衣服。   楚淮之从后面一把拎起她,“言清然你干什么!”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言简雪一个人被落到后面,杏子般的眼扫过楚淮之抓着言清然的手,目光变了变,而后故作吃惊的大叫一声,立刻站到言清然身后,“四妹,你怎么,怎么来月事了。”   她这样惊慌失措的挡在言清然身后的样子,倒真像是真心维护这个妹妹。   言清然在心底冷笑连连,脸上却又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转过身看向言简雪,“三姐不知道吗?三个月前三姐那一盆冷水浇下来,自那以后,清然这月事就没再准过了。”   言简雪没想到言清然居然会提起这一茬,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而后立刻反应过来,顿时红了眼眶掉下泪来,“原是那件事让四妹记恨到现在,那盆水是三姐不小心的,三姐都跟四妹解释过好多次了,四妹不也是原谅三姐了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原本还抓着穆云浅的楚淮之顿时松开她,一手将言简雪揽到自己怀里。   “雪儿这又是在哭什么,她自己小肚鸡肠,怎么能怪得了你。你事事为她着想,最后反倒成你的不对了。”   言清然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她一把抓过六皇子要收回去的衣服,一甩就披在自己身上。因为身高的原因,黑色的长袍有一小半都拖在了地上。   “多谢六皇子。”言清然道了声谢,然后看向楚淮之,“王爷现在知道我那衣服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了吗?还需要我跪下大声喊冤吗?”   楚淮之看着她这副心比天大的样子,一股火气从肺里直接烧到了嗓子眼,“言清然,你不要没事找事!你来了月事刚刚怎么不澄清!”   言清然扫了言简雪一眼,“月事这么私密的事情,也可以这样大大咧咧的往外说吗?”   这话将楚淮之跟言简雪都给噎住了。   “四妹,我……”   “既然没清然的事了,清然也就走了。”言清然压根就不想听言简雪说话,任你舌粲莲花,玩弄人心,本小姐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你奈我何?   言清然说完就转身看向六皇子,“六皇子,这衣服——”   “你穿着吧,不用还了。”六皇子朝她勾起唇角,端的是美玉无瑕,不染纤尘。   言清然朝他眨了眨眼睛,“那便多谢六皇子了。”   她说着也不管这堂上的人怎么看她,迈步就走了出去,泰然自若的忽略了身后楚淮之阴沉的视线。   只是她出去之后就被丞相府的侍卫给押着上了马车。   言远山现在是真的担心她跑了,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府外,都派了重兵把守,将她守了一个密不透风。   嘭!   楚淮之到底是将惊堂木给扔出了门外。   “王爷,你别生气,四妹她不是故意的。”言简雪担忧的看向他。   那眸子里柔情似水,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楚淮之想发火,但是看到言简雪那双担忧眼睛,也就将火气给忍了下去。他跟言简雪从小是一起长大,言简雪自小就身体不好,却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   他去打仗了那几年,这皇城里,也就言简雪一个人月月一封书信不厌其烦的送到前线来,他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言简雪说要嫁给他,他一定给她一个正妃的位置。   可到底他是负了她。   所以如今他即使有再大的火气,他都不会朝言简雪发。   “你就宠着她,迟早被她欺负死。”楚淮之挥了挥手,明显不耐烦再提起言清然。   坐在一边的六皇子摩挲着手下的轮椅,看着言清然走出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第十章 天机出乱世   言清然回去之后就换了身衣服。   她有些后怕的深吸了口气,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深宫大院,走错一步就要丧命,好在她有原主以前的记忆,知道她自己在丞相府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在昨天晚上看到自己身上沾了那个男人的血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药,提前让月事来了。   否则的话,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不过也亏了言简雪敢,一个北越国送来的公主生死不明,她居然撺掇楚淮之来查她,真是不怕真查到一点什么,把整个丞相府给拖下水吗。   事实上言清然还是低估了言简雪的聪明,她有本事说动楚淮之查她,也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当她是一心赤忱的想要尽快查清案情,所以才大公无私的查到了自己妹妹头上。   这件事就跟个笑话一样给揭过去了,而她言清然俨然是笑话里面最大的笑点。   不过她对此也只是一笑了之,然后又开始着手策划起下次逃跑的事宜。   但是上次她突然消失真的让言远山怕了,除了上茅厕之外,其余时间都有十几个护卫跟丫鬟跟着她,简直被围了一个密不透风。   半个月之后,言清然才得到一次时机。   起因是泠漠接到了天机阁的一则消息。   ——救一条命,换一个心愿。   天机阁是还未形成如今三国鼎立之时,始皇帝创建的一个辅佐江山的江湖门派,但是几百年的时间,事实变迁,江山都不知道变更了多少代,天机阁从从前的只手遮天,到现在只存在于哄小孩睡觉的传说故事之中。   阁中人东奔西散,各过各的生活,只有一张木牌维系着所有人的命运。   言清然的母亲苏晓蝶同泠漠的父母皆是天机阁中人,而接任苏晓蝶的自然是言清然这个唯一的女儿。   如今天机阁中终于有人发声,这预兆着天机阁百年的使命依旧有人延续,却也给了言清然去跟天机阁做买卖的机会。   “泠漠,给阁中人回个消息,就说,这条命,卦术易门接了。”   泠漠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小姐,我没听错吧?”   言清然耸肩,“没听错,去回消息吧。”   泠漠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看到言清然一副缄默不语的样子,也不敢再多问了。   她父母师承鲁班一派,传信用的小木鸟就是经过她的手制作,若非木鸟被人在空中打下,拆信之人不懂其中奥秘,藏在鸟肚中的纸条立刻就会被焚毁。   木鸟飞出去一天,立刻就有了回应。   那方的人应该很着急,直接问了时间地点,言清然让泠漠如实回复之后,第二天晚上就有人来接她了。   “小姐,你可千万要回来啊,就算不回来也得给泠漠一个信啊。”   临走之际,泠漠可怜巴巴的嘱咐。   她是真怕言清然像上次一样,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   言清然摸了摸她的头,“放心,这个点城门都关了。”   泠漠顿时松了口气。   言清然说完就欣然让两个黑衣人带她走了,现在天机阁出现了,她对婚约的担忧也少了一些。   天机出乱世,天下将乱都是时间早晚问题。   原主出自卦术易门,等这天下真的乱了,她趁乱归隐,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只怕,这天下乱的不够早。   ☆、第十一章 再见楚砚   言清然是被一条黑布遮了眼睛直接从丞相府飞出来的。   中间是绕了多少路她也不知道,最后她被放下,被人牵引着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姑娘,小心脚下,有台阶。”   有一个女声温声提醒她。   言清然道了声谢,她心中不明,不知这路要通向哪里,好在她也是天机阁中人,所以也不必担心别人谋害她。   “长训,言姑娘到了。”前面拉着她的手带路的姑娘停下,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姑娘,请。”   言清然微微挑眉,又被搀扶着走到了屋中。   刚刚进屋她就闻到了一阵药香。   各种混杂的草药味,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病入膏肓了。   “公子。”   有一个男声喊了一声,但是却没有人回应,难道是痛晕过去了吗?   隔了一会儿,才有人说了一句,“给言姑娘解开。”   言清然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大惊。   操你大爷的,冤家路窄啊。   她一把就将眼睛上面的黑布条扯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美人榻上的楚砚。   “又见面了。”楚砚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言四小姐。”   他那幅意犹未尽的样子,让言清然翛然眯起眼睛。   “还没死?”   言清然悠悠冷笑。   她主动要救他的时候,他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会却还要想尽办法来找人治病。   旁边的长训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楚砚又看了看言清然,“言姑娘跟公子认识吗?”   “当然,你家公子这伤,我可是在半个月前就答应给他治了。”言清然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衣服。   楚砚脸色微变,一把就握住她的手,“干什么?”   温声细语,彬彬有礼,却明显带着威胁意味。   言清然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食指对向他的小腹,“治病。”   楚砚看着她那张笑的跟个狐狸一样的脸,狭长的眼眸从她脸上扫过,等了一下才松开了她的手,“冒犯了。”   言清然冷笑两声,“谈不上冒犯,只要你记住我医好你之后要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谢谢你了。”   现代医患关系就紧张,怎么来了古代还怎么紧张。   言清然暗骂了一声,随后看了看他腰上缠着的白纱,大概里面上的止血药不是太好,所以白纱上面已经浸出了一点血渍。   言清然伸手将他身上的白纱慢慢解开,白纱一层一层被解开,里面流的血越来越多。   直到解开最后一层,皮肉绽开,一片狼藉。   言清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楚砚真挚的开口,“能撑到现在,我敬你是条汉子。”   旁边的长训都看不下去了,赶紧问她,“言姑娘,你可以医吗?”   言清然点头,“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带她来的那位姑娘赶紧把医药箱送了过来,这套工具全是她自己偷偷摸摸的一件一件托人打造的,虽然比不上她现代的那套手术刀,但是也能勉强用用。   言清然:“我要一盆水,还有一壶酒,那边那盏灯笼给我送过来。”   她拿到手术刀脸上那些玩世不恭的笑就消失了。   ☆、第十二章 该叫你六皇子吗?   言清然将手术刀用酒精消了毒,又在火上过了一遍。   “没有麻药,可能有点疼。”言清然皱紧眉头看向楚砚。   楚砚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以至于连嘴唇都是白的,听到言清然的话之后,他微微挑眉,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看向言清然,“四小姐是在心疼在下吗,嗯?”   言清然看到他这样,面无表情的低头下刀,楚砚这伤口已经化脓了,必须先将那些肉给剔除,那刀一下去的时候,楚砚的脸色就变了,双腿明显痉挛了一下。   “忍住,毕竟我那么心疼你。”言清然将腐肉剔除,然后换刀,拿起特制的针线,小心的给他缝合。   楚砚额头上全是冷汗,剑眉紧皱。   旁边的长训看不下去了,“言姑娘,你快点成吗?”   便是他们这种在刀尖上饮血的人,对快刀斩乱麻的疼可以咬牙扛过去,但是这种一刀子一刀子的磨,还像绣花似的在伤口上一针一针的戳,不是哪个能忍受得了的。   言清然面无表情的开口,“不能快,要绣的好看。”   “言姑娘!”长训顿时就怒了。   “长训!”楚砚斜睨了他一眼,“受不了就出去。”   长训顿时不说话了。   言清然穿过最后一针,然后用锃亮的剪刀将线头剪断,将沾了血的手术刀全都扔到一边,自己在旁边的水盆里洗净了手,“现在给他上药,包扎,动作轻一点,别把线给我崩断了。”   言清然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抬起袖子将头上的汗给擦干净了。   这具身体实在是体弱,做一台这么情况的小手术她就已经快累趴下了,精神力像是快要的崩溃了。   “琳眉,你来给公子上药。”长训把之前的姑娘叫了过去。   琳眉点了点头,就过去了。这药是言清然之前为了逃跑,以备不时之需做的准备。   “言姑娘,公子这就没事了吗?”长训皱着眉头问她。   言清然微微颔首,“嗯,但是他再崩裂一次伤口,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七天之后,就可以给他拆线了。”   长训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手法,但是看到楚砚伤口上被奇迹性止住了血,他顿时就将刚刚对言清然的轻视,重新换成了尊敬。   这半个月来,除非楚砚卧病在床,不然就是再多的金疮药都止不住那血。   “此次多谢言姑娘了。”   言清然摆了摆手,抬眼看向楚砚,他靠在美人榻上,只露出了半张脸,言清然一怔。   “公子,好了。”刚好琳眉给楚砚包扎好,起身挡住了言清然的视线。   言清然一阵的恍惚,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这一个动作让房间内的三人都诧异的看了过去。   琳眉温声细语的问她,“言姑娘怎么了?”   言清然往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看向楚砚,“我能问一句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楚砚抬起眉梢,脸上那些云淡风轻的笑容消失了。   “我应该叫你一声六皇子吗?”言清然说。   ☆、第十三章 易安王来了   侧脸的轮廓,她绝对不会认错。   楚砚眼眸微眯,唇边微微勾起,“在下不明白四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言清然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再提高一点。”   她眉眼低垂,眼中尽是似有若无的戏谑之色,换了声音,变了外貌,可一个人带给人的那种感觉,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难怪上次在大理寺,他还主动帮了她,也知道她被带到大理寺就是他害的吧。   “六皇子这腿不错啊。”言清然抬手就摸上了楚砚的大腿。   纤长白净的手摩挲过他的腿,嫣红的唇边带着点点笑意,桃花眼中秋水如波,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楚砚眉间一紧,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言清然吓了一跳,眼看着自己就要砸在他伤口上,连忙将手撑到他腰边的美人榻上,脸猛然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上。   “啧……”   言清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瞪向楚砚,“若是六皇子一心求死,又何必要我救?”   她刚刚这要是砸下去楚砚铁定完蛋。   楚砚挑眉,“死于刀伤同死于美人裙下,能相提并论吗?”   他下巴微侧,刚好擦过言清然的额头。有意无意的撩拨,让言清然腾的一下蹦起来。   “六皇子,这个时候还没忘记勾三搭四,当心自己身体吃不消啊。”言清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看向桌面上的手术刀。   她心疼的不行,手术刀是一次性用具,用过一次就不宜用第二次了。   这套手术刀她可是把言清然从小到大最值钱的镯子给卖了才打出来的。   楚砚看到她呆立在桌边,仅露出的侧脸上全是心疼之色,楚砚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是刚刚言清然用的那几把奇怪的刀。上一次言清然也是拿着这样的刀往他脖子上招呼。   楚砚沉吟片刻,而后看向长训,“长训,照着那些刀的样式,让人再打两副出来。”   言清然一怔。   她古怪的转身看向楚砚,“要送我吗?”   楚砚被她逗乐了,眉头一挑便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还有别的姑娘喜好这些东西吗?”   言清然不反驳,救死扶伤的信仰就在这一把刀上啊,“那就谢谢六皇子了。”   “我叫楚砚。”   言清然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楚砚温润的扬起唇角,眉目如画的眉眼之中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言姑娘可以叫我楚砚。”   言清然赶紧摇头,“那可别,万一叫习惯了,在人前也这么叫,我可就惨了。”   她并不想招惹这些是非。   “我要回去了,七天之后,我来帮你拆线,到时候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言清然一边装着自己的医药箱,一边给楚砚提醒。   长训赶紧在旁边点头,“放心吧言姑娘,只要我们家公子没事了,你提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   言清然哈了一声,心道万一我想当女皇帝你们帮不帮我?   “那公子,我就先送言姑娘回去了。”长训扭头看向楚砚。   楚砚正想点头,外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不好了,易安王来了!”   楚砚瞬间蹙眉,翻身就要起来,言清然眉头一跳赶紧扑过去按住他,“干什么?不要命了?”   她好不容易给他缝合了伤口,刚刚才让要别蹦跶,现在她还没走呢,就开始蹦跶。   楚砚被她突然按在身下,他的鼻尖传来她身上清新如兰的馨香,在那一刹那,楚砚那双漆黑的双眸从言清然脸上扫过,闪过几丝暗芒。   ☆、第十四章 谁在套路谁   言清然一把拉开楚砚随意披在身上的衣服,看到纱布上没有血溢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不就是易安王来了吗?我都还没开始激动,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言清然抬手挑起楚砚的下巴,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好男风吧。”   楚砚眼眸微沉,讳莫如深的握住她的手,“言姑娘要试试吗?”   嗯?   言清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楚砚将一只手放在她腰上,她才反应过来楚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我连以身试毒都不肯,还会想试你对女的感不感兴趣吗?”言清然给了他一个白眼。   楚砚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既然不想试,还不从我身上下去?”   言清然摇头,“我下去之后,你肯定得让我的心血白费。”   她说完看向长训跟琳眉,“您们会让你们公子去吗?现在他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的话,你们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了。”   这话一出,长训跟琳眉都是互看一眼,立刻朝楚砚俯身,“请公子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楚砚面色铁青的看向两人,冷声开口,“言姑娘当我是爱好男风,你们也当我是看上他才去见他的了?”   他突然降了语调,让两人顿时噗通一声跪下,“公子,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把轮椅推过来。”楚砚冷声吩咐。   “不准!”言清然瞥向楚砚,“六皇子不会想让易安王知道自己受伤了吧。”   那天晚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刚好北越国的公主就不见了,他要是一个采花大盗都好说,可他偏偏是从小就送到北越国当质子的六皇子,这要是让易安王知道他受伤,这件事就别想善了了。   楚砚瞳孔微紧,“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才非去见他不可。”   “为什么非去见他不可?这么大晚上了,谁都有点夜生活吧。”言清然理所当然的看向他的下半身,“我记得你只是瘸腿,那个地方应该没伤到?”   跪在地上的长训跟琳眉皆是周身一抖。   两人对望一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压在楚砚身上的言清然。   琳眉想,言四小姐的作风,是不是有些太豪放了?果然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向易安王表白的姑娘。   等等!   琳眉猛然抬眼看向言清然,“言,言姑娘跟易安王……”   他们刚刚只当言清然是天机阁中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没有那么多好避讳的事情,但是言清然可是易安王的未婚妻啊!而且她对易安王爱的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楚砚原本意味不明的眼眸瞬间就沉了下来,“言姑娘对九弟用情至深,这般费尽心机,难道是想给九弟机会让他来查在下吗?”   言清然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我对他用情至深?”   “不是吗?”楚砚睨向她,“刀山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上扬的调子好听是好听,就是带着嘲讽。   这让言清然顿时觉得自己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是要还的。言清然撇嘴,“逢场作戏而已,六皇子应该比我懂吧。更何况,我就是要帮楚淮之,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算计你,背叛天机阁。”   天机阁以特制木牌做联系,在天机阁执行任务之时,天机阁就要被放在最首要的位置,若有人为自身利益背叛阁中之人,就会遭到整个天机阁的追杀。   为了楚淮之那个渣男让自己被追杀,她又不傻。   楚砚微微挑眉,“逢场作戏?”   “就是我有不得不照顾渣男自尊心的理由。”言清然耸肩,然后从他身上起来,“我救人救到底,长训,把你家公子扶到床上去,琳眉,把这里收拾一下。”   她说完走到屏风边的香炉旁,从袖中拿出一包红色的粉末倒进香炉中,然后将里面的香料点燃。   浓郁的甜腻香味瞬间从香炉中飘出来,将房间里面的血腥味全部掩盖下去。   言清然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看向琳眉,“琳眉,你等等就脱了衣服压到你们家公子身上,接下来让家仆去同易安王说六皇子不方便,他若是不信,到门口看到这一幕也该走了,好了,长训,我们出去。”   琳眉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言姑娘,言姑娘您别开琳眉的玩笑了,公子,琳眉错了,琳眉绝对没有打公子的主意。”琳眉朝被扶到床上去的楚砚磕了好几个响头。   言清然吓了一跳,“没,没让你跟他真的做那种事。”   这古代的女子都是这般贞洁烈女吗?   琳眉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言姑娘,我家公子怎能让我等卑贱之人如此玷污。”   言清然神色古怪的看向倚在床头的楚砚,楚砚刚好也在看她,那双细长眼眸一瞬间像是能将言清然看穿。   言清然下意识的撇开视线,等到撇开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躲什么,她又扭头看向楚砚,直截了当的问他,“你能找到敢跟你在一张床上的姑娘吗?”   “找不到。”楚砚垂下眉眼,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自嘲般笑了一声,“我平日里那幅样子,哪家的姑娘敢接近我呢。”   言清然想到之前在大理寺看到的楚砚,半张面具遮脸,又不良于行,最重要的是,他从小被送到北越当质子,回来之后嘉庆帝一直没有给他封王,只是赐了一座院子给他。   这样的条件,好人家的姑娘不会嫁给他,差一点的又看不上他。   言清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长得好看,要是不戴面具,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好姑娘想嫁给你。”   “我不能。”楚砚喟然叹息。   言清然想到之前她听到的那些传闻,六皇子就算从北越回来了,也不代表他已经脱离质子的局面,反倒是他从小生活在北越,嘉庆帝已经担心他对楚国的心不诚了。   想来,他虽已经回了楚国有五年之久,在皇家却依旧没有立身之地。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言清然干瘪瘪的说了一句安慰话,随后走到他床边开始解腰带,“还好我也是姑娘,这次真是救人救到底了,你等等可千万别让易安王看到我的脸。”   她一把甩掉腰带,抬手就开始脱衣服,楚砚脸色一变,起身一把按住她的手,“言清然!”   楚砚皱紧眉头凌厉的视线从长训身上扫过。   ☆、第十五章 六皇子不小就好   言清然有些不明所以,长训倒是立刻反应过来,把头一低匆匆说了一句属下告退就慌忙走了出去。   琳眉眼珠子一转,也端着水盆退下了,房间里面只剩下楚砚跟言清然两人。   楚砚皱着眉头看着她,脸上摆满了不悦,“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言清然完全不明所以。   她在医院的时候,看过多少肉体,男女皆有,在她这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器官,并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你跟女人上床的时候不用脱衣服吗?”她古怪的看向楚砚。   楚砚脸色阴沉,“你会在跟我上床的时候要另一个男人在旁边围观吗?”   这都什么歪理。   言清然皱起眉头,“六皇子,我又不是真的要跟你上床。”   她弯身脱了鞋子一步跨到床上,坐到他大腿上,朝他嘿嘿一笑道,“不要太当真。”   楚砚看着她的动作,想将腿抽出来,却反被她一巴掌给拍了下来,“你还想压我身上?老实给我躺着吧。”   言清然说完就将外袍脱了,直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楚砚眸光微紧,眼眸越渐深邃,“你对这种事很有经验?”楚砚哑声问她。   “男人跟女人,只能靠这两个器官授精。”   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楚砚虽然听得不是太明白,但是也知道她说的两个器官是什么,他讳莫如深的看向言清然,“言姑娘懂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一般的姑娘谈到这种事脸都已经红了吧。   言清然毫不在意,“这叫常识。”   楚砚剑眉微挑,如此有悖常理的话,他竟然觉得没什么毛病,上床,满足生理需求,原本就不应该是难以启齿的事。   “王爷,六皇子真的已经睡下了,王爷……”丫鬟着急的声音响起。   急促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言清然脸色一变,赶紧将里衣脱了,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   楚砚瞥了一眼她胸前,兀自说了一句,“有点小。”   言清然一怔,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这简直是对一个女性的侮辱。   她冷笑一声,俯身压住他的肩膀,勾起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小不小无所谓,六皇子不小就好。”   楚砚眯起眼睛,“我小不小,你可以试试。”   他抬手捏住言清然的下巴,明明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可被她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竟有种想要欺负她的想法。   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欺负到那双永远笑意妍妍的桃花眼中盛满泪水才好。   楚砚下身一紧,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   “唔……”言清然吃痛轻叫出声,抬手就要去推他,砰砰砰的敲门声蓦然响起,她这个动作瞬间扭转成攀上他的脖子。   “嗯……六皇子……”   楚砚眼眸越发深沉,他抬手绕到她脑后,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按,准确无误的吻上她的唇,湿软的舌尖滑过唇齿之间。   “唔……”   言清然蓦然瞪大眼睛,这男人又玩这套!   “唔……”   门外的丫鬟忐忑的看向一身华服的楚淮之,“王爷,六皇子真的不太方便。”   楚淮之皱着眉头怀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谁都知道他这个六皇兄从北越回来之后,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外界都有人传他是在北越被伤了那个地方。   现在怎么会突然跟一个女人滚到床上去?而且他来的时候,应该就有人禀告了吧,依楚砚的性格就算是在跟女人做这种事情,也会立刻下床收拾好了来见他才对。   “哪来的女人?”楚淮之看向一边的丫鬟。   丫鬟愣了一下,赶紧道:“回王爷,是程小侯爷送来的。”   “程以书?”楚淮之眯起眼睛。   “正是,六皇子他很喜欢这位姑娘。”   楚淮之冷嗤一声,他正要转身走人,里面突然发出一声叫声,楚淮之脸色一变,一脚踹开房门。   “啊!”   红鸾帐内,橘色的光影映出里面模糊的玲珑身影,未合紧的纱帘缝隙之中,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眼望向他。   楚淮之心中一震,脚下蓦然僵住,再跨不出一步来。   还未等他看真切,里面的女子已然尖叫一声,俯身将脸埋在了身下人的胸膛之中。   “谁往你们放人进来的,还不滚出去!”楚砚大力掀开帘子,怒目朝楚淮之看去。   丫鬟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六皇子息怒,是,是王爷硬是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啊。”   楚砚脸上依旧戴着一张面具,脸上却头一次露出了几分火气,想来这种事被人中途打搅,再好脾气的人也会不开心。   楚淮之瞥向将脸埋在楚砚胸膛里的女子,刚刚她那一惊,俯身下去的时候就扯了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给遮住了,那被子没遮完,露出了半个肩膀,白如霜雪,肤若凝脂。   楚淮之蓦然想到四个字,美人如玉。   楚砚看到他的视线,紧皱着眉头将被子往上一拉,直接将言清然的头都给盖上,冷冰冰的看向楚淮之,“九弟如此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淮之有些遗憾的将视线移到楚砚身上,拱手抱拳道,“六皇兄,此次是淮之不对,打搅了六皇兄的好事,明日,明日淮之一定登门赔罪。”   楚砚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他,直截了当的说,“小竹,送易安王出府。”   跪在地上的丫鬟立刻应是,起身不安的看向楚淮之,“王爷,请。”   楚淮之微微颔首,又朝楚砚怀里看了一眼,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在轻轻颤抖,应是被吓得不轻,楚淮之转身,地上有一件粉色的纱裙,该是床上那个女人的。   楚淮之又想到他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双眼睛,应是怎样的女子,才会有那样一双眼睛?   灿若星辰,美的不可方物。   该是怎样的绝色。   楚淮之踏出屋中,小竹在身后关门。   “他走了吗?”里面轻微的女声响起。   吱呀一声被关进屋中,楚淮之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   “王爷?”小竹疑惑的看着楚淮之。   楚淮之没应声,反倒是举步就走了出去,他刚刚走过一次,知道怎么出府。   这么多年不曾有惊喜,不曾有汹涌澎湃的感情,却沉迷于一双眼睛里,可偏偏,这样一双眼睛是属于别人的。   楚砚身边的女人,他只能杀,不能碰。   ☆、第十六章 怎么又来了   楚砚抬眼神色古怪的皱紧眉头,怒声说了一句,起来。   言清然一怔,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啊。”   她也就问了一句楚淮之是不是走了啊。   楚砚抬手按住她的脖子,“言清然,再不起来,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他嗓音嘶哑,眼底是明显的浴火。   言清然下意识的低眸往他身下看了一眼,随即立刻瞪大眼睛,直接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下来的。   “六皇子,你也太,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你……”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词穷全化成了一句冷哼。   楚砚用手肘支起身体靠在床上,弯起眼眸看向言清然,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笑意,“清清,这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   言清然正在捡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听到他的称呼立刻瞥向他,“六皇子,我们应该没有那么熟。”   什么清清,叫的这么肉麻。   言清然抿唇,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声音的还挺好听。   楚砚将自己褪于手腕上的衣服往肩膀上一提,翘起眼眸看向言清然,“清清这是,穿上裙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言清然腰一闪,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开个玩笑。”楚砚又加了一句。   言清然看了他一眼,然后赶紧把衣服穿上,说了声告辞之后转身就冲出房外。   她觉得楚砚肯定是隐藏在古代的段子手。   “长训?长训?”言清然提着裙子在门口找人。   长训一道影子一闪就飘到了言清然面前,“言姑娘。”   “赶紧,送我回去。”言清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长训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内就响起了楚砚不冷不淡的声音,“长训留下,让茹蝶去送。”   长训赶紧应是,然后带着言清然去找茹蝶了。   琳眉在一边看着眨了眨眼睛,然后进屋忐忑的问楚砚,“公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属下吗?”   楚砚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哪里还有刚刚见言清然时候的柔弱样子。   “找两个人在暗中保护言清然,别让她发现了,那小丫头机灵的很。”楚砚说到这句便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轻笑一声。   琳眉打了个冷颤,偷偷地看了一眼楚砚。   这还是她认识的公子吗?怎么区别那么大?   楚砚垂眸看向琳眉,“怎么?还有事?”   琳眉赶紧摇头,“属下,属下就是想问公子,五日后的端午祭祀,公子要去吗?”   “自然。”   琳眉皱紧眉头,“可此次北越之事闹的这样大,端午祭祀上,定不会太平,公子身上这伤——”   他本就不宜奔波的。   楚砚摇头,“无碍。你退下吧。”   琳眉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原本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楚砚就是一副不想再说话的表情,琳眉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咽了回去。   公子做的决定,是绝对不容置疑的。   言清然回到丞相府,这次没人发现她不见之后才松了口气。   而且看六皇子身边这些人的身手,到时候将她安全带出王府一定不成问题。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言清然大舒了口气。   只是第二日言清然看着院子里面有些想笑。   “黄嬷嬷,你是不是将东西送错了地方?”言清然扫了一眼满院子的绫罗绸缎,那五个大木箱子里还不知道装着些什么稀世珍宝。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黄嬷嬷扭着腰谄媚的走到言清然身边,“奴才见过四小姐。”   言清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唇边勾着一抹得体的笑,“嬷嬷快起来,行这么大礼,我哪里受得起。”   黄嬷嬷笑着看了一眼坐着的言清然,一面说着受不起礼,一面却又不让她起来,恩威并施,这个四小姐变成了王妃,人倒是精了不少。   “哎呀,黄嬷嬷,这是今年新衣的料子吗?这倒是比往年的好很多呢。”言清然笑眯眯的看向黄嬷嬷。   黄嬷嬷那边听到这句话就愣了一下,连忙低下头恭敬的开口道,“回禀四小姐,这些绫罗绸缎都是贵妃娘娘赏赐给四小姐的。”   贵妃娘娘?   言清然眉间微蹙,楚淮之的亲娘?她给她送东西干什么?   黄嬷嬷似乎是看清了言清然的疑惑,连忙开口道,“贵妃娘娘差人将东西送到了府上,说是上次在大理寺的事情,易安王让四小姐受惊了。”   言清然挑眉,轻笑了一声,“是吗。”   黄嬷嬷不太明白言清然这句是吗是个什么意思,眼珠子一转就揣摩着开口道,“对了,二姨娘也说四小姐近些日子身体消瘦了不少,所以这箱补药都是二姨娘送过来的,那边的料子也是二姨娘送过来,而且是二姨娘亲自替四小姐选购的,所以这些料子就要比往年用的料子好上不少。”   言清然看了她一眼,这黄嬷嬷倒是聪明,说话滴水不漏,虽然在她面前将往年的新衣料子质量差的问题给推开了,但是还在暗中替林艳说了一番好话,两边都不得罪。   不过从前言清然可是没少受这个老太太的欺负,每年送过来的冬衣,可全被这老太太给扣下了。   她微微颔首,从石凳上站起来,泠漠赶紧过去扶住她。   她也没拒绝泠漠的搀扶,兀自漫不经心的开口:“黄嬷嬷,我一向觉得这做人,能做到两不相帮,处变不惊的,是我外公,做到可以成为别人风向标的,是我爹,能做到喜怒无常,一言救苍生,打你一耳光,又给人一颗糖,还要被人感恩戴德,不被记恨的,是皇上。”   黄嬷嬷猛然打了一个寒颤,惊恐的朝言清然磕头,“四小姐,四小姐误会奴才了,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啊。”   她刚刚举出的这几个例子,一个是大学士,一个是丞相,一个是皇上,皆是万人之上。   而那个打人一耳光,又给人一颗糖的说的是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打了林艳一耳光,又给了她一颗糖。那她岂不是想当皇上吗!   言清然明显是在告诫她,不要妄图站在中间,否则比那些墙头草的下场还要惨。   言清然似笑非笑的敛下眼眸扫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我累了,黄嬷嬷既然将东西送到了那就可以走了吧。”她冷笑一声,而后看向泠漠,“泠漠,扶我进屋。”   泠漠:“是,小姐。”   两人就这么进了屋;而一直站在原地的黄嬷嬷,脸色已经煞白了,这丞相府恐怕是要变天了,她可以确定,这位四小姐的手段可一点不比二姨娘的弱。   一回到房间,泠漠就有些兴奋的透过窗子,去看黄嬷嬷那群人,尴尬的站在院子里。   “小姐啊,你刚刚可真厉害。”等到那些人恭恭敬敬的走了,泠漠才转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言清然。   言清然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挑眉,“这有什么厉害的。”   她在医院见过多少奇葩啊,连最难搞的医患关系在她手上都能解决,对付这些古人,还不是绰绰有余吗。   既然她昨天晚上没有逃出去,那她在丞相府一天,就自然要将言清然所受到的羞辱,一点一点的,全部讨回来!   就在言清然抬手去端桌上那杯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慌张的几声,“奴才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言清然端水的手一抖,茶杯打翻在桌上,清水从桌面滴到裙子上。   ☆、第十七章 你去六皇兄那辆马车   “言清然在哪?让她给本王出来!”楚淮之沉着一张脸,多年驰骋沙场上自带的那份戾气让旁人心生胆寒。   院中跪了一地的人连抬眼都不敢,只有黄嬷嬷擦着满脑门的冷汗颤颤巍巍的开口,“回王爷,四小姐她进屋去了。”   楚淮之眉头一皱,举步就往里走。   他刚走了几步里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王爷!你可算是来见我了……”楚淮之还没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一时间脸上全是厌恶之色。   言清然几乎是冲到楚淮之身边的,那幽怨的眼神像是楚淮之欠了她几百万。   “上次在大理寺,王爷误会人家,还没哄哄人家呢。”言清然眉梢一斜,瞪了楚淮之一眼。   楚淮之火上眉梢,“本王抓你去大理寺,那是案情需要!”   言清然嘟起嘴,委屈道,“难道不是因为三姐同王爷说我有嫌疑,王爷才听从三姐的话让衙役来抓我的吗?”   楚淮之一怔,表情有些僵硬起来,“本王,本王是觉得那天晚上你本来就很可疑,所以,所以才……”他说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吞吞吐吐的实在不像样子,面前这个可是言清然,他做什么决定要她质疑吗?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瞬间就沉了下来,“言清然,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本王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插手吗!”   言清然瞬间眯起眼睛笑起来,“是是是,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的神,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真理,我哪里敢插手你的事。”   楚淮之打量着她笑得春光灿烂般的脸,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言清然挑眉,“王爷?”   楚淮之看到她的动作,蓦然冷哼一声,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厌恶,这样的女儿,只会发花痴,拍马屁,跟言简雪这样有才情又有样貌的大家闺秀根本就没法比。   “别给本王说这些有的没的。”楚淮之垂下眼眸打量了她这一身,绿色的罗裙,上面也不知道是沾了什么,好几团墨色的痕迹,“你穿的这是什么,还不赶紧去换一件!”   言清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无辜的说,“这是我最好看的裙子了,这是水,刚刚在屋里听到王爷来了,一时间激动的不能自己,所以就把茶杯打翻了。”   楚淮之深吸了一口气,面对十万大军都能面不改色的易安王这会气的双手颤抖,恨不得掐死她才好,他真不知道母妃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才向父皇请旨,赐了他们两个人的婚约。   无才无德,胸无点墨。   偏偏这样的女人,母妃还让他对她好,宠着她,还要让她对他死心塌地!   “去换衣服,然后给我滚出来!”楚淮之甩下这句话就转身走到了院外,他怕再多待一分钟就会弄死她。   言清然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鼻子,以掩盖自己翘起的唇角。   她弱弱的应了一声是,然后雀跃的回了房间。   泠漠在屋内拍着爱胸脯,胆战心惊的说,“小姐,你干什么要跟王爷对着干啊?”   言清然将裙子脱下来微微挑眉,“我是真的崇拜他啊。”   泠漠明显不姓。   言清然笑了笑,然后往外望了一眼,“泠漠,去打听一下,我跟易安王的这纸婚约,是怎么来的。”   泠漠微怔,不明所以的看着言清然,“小姐跟王爷的婚约不是圣上亲自赐的吗?”   言清然摇头,“难说啊。乖,去打听一下。”   言清然快速的换了一件衣服就转身在泠漠头上摸了一把,“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的。”   如果真是圣上赐婚,以楚淮之身上的赫赫战功,他若不愿,圣上怎么也不会强迫他,而且这赐婚的圣旨一下来,楚淮之自己都没提出异议。   他不是那么讨厌言清然吗?   言清然交代完这事之后就活蹦乱跳的出去了。   结果楚淮之没理她,看到她之后,说了一句跟上就大步往前走,害得言清然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屁股后面。   直到走出丞相府,丞相府外停了两辆马车,言简雪站在前面第一辆的马车边,双手交叠着放在腰前,唇边带着得体的微笑。   在仪态方面挑不出半点错。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去选环球小姐,言简雪怎么都能进前十。   “四妹。”看到她之后,言简雪就含笑迎了过来,亲昵的去拉她的手,“上次是三姐不好,四妹可莫要怪我。”   言清然眉头一皱,委屈的说,“你都说是自己不好了,又不跟我道歉,还让我别怪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言简雪脸上的笑容一僵。   “言清然,你别欺人太甚,雪儿她一心想帮本王破案,你要想怪,那就怪本王。”楚淮之在旁边一把将言简雪拉到自己身后,轻蔑的看向言清然。   言清然连忙诚惶诚恐的低头,“王爷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怎么敢怪你呢。”   “你——”   “九弟,时间不早了,再等一会儿,要到未时才能到圜阳山庄了。”后面那辆马车里面的人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   那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的掠过言清然。   言清然一怔,六皇子楚砚?   他身上的伤好了吗,就又来外面招摇撞骗。   楚淮之一甩袖子,瞪了言清然一眼,将侮辱她的话给咽了下去,拉着言简雪就要往车上走。   言简雪连忙拖着他的手,“王爷,这,我还是去六皇子的车上坐吧。”   她说完眼神若有似无的从言清然身上扫过。   楚淮之顿时皱紧眉头,“你怎么都说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跟六皇兄同坐一辆马车不方便。”   “可……这马车只能容下两人吧。”言简雪低着头,那杏子般的眼眸之中已盛满了委屈的光。   楚淮之沉吟片刻,而后看向言清然,“你去六皇兄那辆马车。”   言清然要给楚淮之的理论跪了,言简雪是未出阁的姑娘,跟六皇子同坐一辆车不方便,她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就能跟别的男人一起坐车了?   还真大方。   不过她还挺想跟楚砚坐一辆的,言清然非常痛快的点头应了一声好,大步走向楚砚坐的那辆马车。   ☆、第十八章 要不要摸摸?   楚淮之看到她答应的那么爽快,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不悦。   言简雪眼尖的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立刻升起一阵危机感,她现在已经棋差一招,现状对她非常不利,要是连楚淮之的心都被言清然勾走了的话,她就真的输了。   言简雪想到这里神色就变了,她抬眼自责的看向楚淮之,“王爷,雪儿还是同六皇子同坐一辆马车吧,到底四妹都是您未来的王妃,她一个人同六皇子同坐一辆马车,到底不怎么好。”   楚淮之皱眉,下意识的朝言清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女人已经踩着凳子一脚踏上了六皇子那辆马车上,粗鲁的一掀帘子就钻了进去,连看都没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楚淮之猛然一甩袖子,怒声道,“管她干什么!她是不是王妃还难说。”   他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   言简雪站在原地,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王爷,楚淮之居高临下的瞪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来,“上车。”   言简雪眉梢微动,又快速的反应过来,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最后到底是没说出什么话来,脸上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楚淮之将她拉上马车之后,不悦的看向言简雪,“雪儿,你就是太心软。”   言简雪抿唇,“王爷,清然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楚淮之冷哼一声,“本王可没看出你们有哪点像是姐妹的。”   言简雪还想说什么,被楚淮之抬手制止了,“本王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他现在越来越讨厌言清然,那样的女人,怎么像是从丞相府出来的嫡女呢?比乡下的农妇还要粗鲁庸俗。   他恍然之间又想到昨天晚上惊鸿一瞥的那双眼睛,那应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女子?   可惜被程以书早先看到,转手送给了楚砚。楚淮之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言简雪瞥到楚淮之脸上的神色,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至少楚淮之并不在意言清然,对楚淮之来说,言清然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只要她让言清然嫁不了,易安王妃这个位置就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言清然自己可没那两位想得多,她上了马车就开始打量起楚砚的脸来。   他脸上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比二十一世纪的化妆术还厉害,露出的半张脸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若非她天生对一个人的相貌与声音极其敏感,而一个人的脸型是如何都不会有改变,她真的难以想象这个不良于行的翩翩公子,实际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楚砚看到她的视线,微微挑眉,轻勾起唇角,“看什么?”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嗓音比私下的声音显得青涩不少,发音的位置往上提高了不少,能将伪装细致到这个份上,果然是天机阁的人。   言清然靠在软垫上,一脸坦诚的回他,“看看你们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   楚砚挑起眉梢,“能看出来吗?要不要摸摸?”   言清然睨了他一眼,“我也不是那么好奇。”   她像是那种会对男孩子动手动脚的人吗?   而且眼前这个可并不是天机阁里的公子,他戴着面具就是六皇子楚砚,这马车外面就全是恶意的揣测,与可怕的人心。她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皇城的明争暗斗的漩涡之中。   就在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时候,楚砚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用力一带。   言清然吓了一跳,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进他怀里。   头顶传来楚砚低沉的闷笑声,“清清,你怕我吗?”   言清然咬牙,抬头就瞪向他,“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楚砚疑惑的看着她,“嗯?我怎么了?清清好奇,我就舍身让清清摸我,这样的态度,还不够好吗?”他耸拉下眼眸,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她跟楚砚讲道理就是在自寻死路。   她别扭的起身重新坐到对面,整了整自己的裙子,理智的开口,“你应该知道,我是易安王未来的王妃,我跟他还是圣上亲自赐婚,你跟我同坐一辆马车就已经很招人非议了,要是再让人看到我跟六皇子之间这样亲昵,那六皇子可能就要等着给我收尸了。”   楚砚目光微闪。   言清然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话,又皱着眉头看向他,迟疑的问他,“你,懂了吗?”   楚砚翛然弯起眉眼,“清清要为九弟守身如玉吗?”   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笑,但是言清然就觉得这笑有点冷。   “对了,清清一直都是非常喜欢九弟的,百花宴上,清清还对九弟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楚砚像是唠家常般把这话说了出来。   言清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记忆里楚淮之是怎么羞辱言清然的,那可是一字一句都被言清然铭记于心了。   言清然笑了一声,“六皇子知道?”   楚砚:“刚好在场。”   言清然抬眸看向他,桃花眼中闪过阴鸷的光。   楚砚一愣,而后扬唇若有所思的打量起言清然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言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第一次在小巷里拿着那奇怪的刀不遗余力的朝他挥去的时候,言清然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第二次在大理寺,她被楚淮之一把拉开,她坐在地上朝楚淮之看过去的那一眼,是真的带着杀意。   这是第三次。   尘封在这张天真无害的面孔之下,应是怎样凌厉强大的灵魂?   外人眼里的丞相府四小姐,一定不是真正的言清然。包括他在百花宴上匆匆一瞥过的,站在楚淮之面前手足无措的姑娘,他都怀疑那不是出自她的真心。   楚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易门卦术一派的传人,会心悦九弟那样杀伐果断的将军吗?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天机阁中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言清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而后捏起拳头一手朝他的手肘上砸去。   她用的力气很小,但是楚砚那只手瞬间失去力气,被一阵酥麻占领。   “我心悦谁,也不需要旁人揣测。”言清然冷声开口。   ☆、第十九章 独臂王妃   楚砚垂眸看着自己瞬间脱力的手,挑眉看向言情然若有所思的微眯起眼眸,“清清每次都能让我惊讶。”   言清然瞥向他,“别得寸进尺,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她要真想弄死他,有的是办法。   楚砚面对她这么赤裸裸的威胁丝毫都不在意,反倒是揉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说,“我的命不早就是清清的了吗?”   言清然被他的不要脸给惊呆了。   她甚至怀疑,楚砚在北越国那么多年都能安然无恙,约莫就是这张厚脸皮。   “若清清想要我的命,随时来取,我绝不反抗。”楚砚又无比真诚的说。   言清然给了他一个白眼,别扭的将脸别到一边。   本来她是想威胁他,却没想到被反被将了一军。这男人,能是善茬吗,肯定是满肚子的坏水儿。   此时的楚砚压根就没想到言清然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位成这样的形象了。   车夫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向所谓的圜阳山庄,言清然没坐过这古代的马车,剧烈的颠簸快把她的胃都给颠出来了,等到达目的地,言清然就一个箭步冲下车蹲在路边吐了出来。   前面一辆马车先到,楚淮之跟言简雪就站在山庄门口同山庄的管家一同在等他们,结果却看到这一幕。   楚淮之立刻嫌恶的移开视线,怒声朝言清然吼,“言清然!你干什么!”   言清然现在胃里尤其难受,本来就很烦躁,听到楚淮之的声音她更烦躁,搭都不想搭理他。   楚砚被侍卫搀扶着坐到轮椅上,他不发一言将轮椅推到了言清然身边,言清然又干呕了好几声,他伸手想将手放在她背上,但是刚刚伸出一半又想到这里不是只有他跟言清然。   那只手就那么僵硬在空中,硬生生的搭在了自己手上,俊秀的眉头紧皱成一团,有些僵硬的开口,“刚刚在车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舒服?”   言清然摆了摆手,“当时还能忍。”   楚砚眉头皱的更紧。   他咽喉上下滚动一番,明显是想说什么,最后在看到言清然苍白的脸色的时候还是忍了下去,侧身吩咐身边的侍卫,“给四小姐拿清水过来。”   侍卫立刻应下,赶紧拿水去了。   言清然听到他的话,侧身看向他,“你——”她原本想说你离这么近不嫌弃吗,最后看到楚砚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这话没敢说出口,最后磕磕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楚砚好像就是有一种能力,他平常再如何不正经,一旦严肃起来,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臣服。   或许真是‘君权神授’的那种人。   “王爷,你不过去看看吗?”言简雪看到楚淮之阴沉的脸色,胆怯的问他。   楚淮之眯起眼睛,“这么没用的女人,还要本王去看,她真当自己是易安王妃了吗?”甩下这句话之后,楚淮之转身就往里走。   楚淮之双拳紧握,看到楚砚跟言清然站在一起,他心里就有一团火往上冒。言清然那个女人,他刚刚问她的时候,她一声不吭,连个头都不回,楚砚去问她她就说话了,还转过去对楚砚害羞了。   不知廉耻!   言简雪目光复杂的看着楚淮之的背影。   最后讳莫如深的回头看了一眼蹲在路边正在漱口的言清然,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言清然清理好自己之后才发现楚淮之已经走了,她无奈的看向楚砚,“怎么办?”   楚砚往后看了一眼,“推我进去,我给你指路。”   言清然想了想,然后乖乖的走到他身后。   侍卫立刻给她让位置,言清然正想说谢,抬眼就看到了侍卫的脸,她睁大眼睛,惊讶的低声叫他,“长训?”   长训嘿嘿笑了一声。   “九弟要生气了。”楚砚侧身看向言清然。   言清然啧了一声,“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怕你弟弟生气。”她一边说一边推着楚砚往圜阳山庄里走。   圜阳山庄四面环山,庄内亭台楼阁,好不雅致,言清然看到这山庄里面的设施,恍然之间想到了苏州园林。   不过她还是有疑惑,楚淮之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查案吗?   她不是已经被确定为没有嫌疑了吗?贵妃娘娘都送了东西给她,代替楚淮之给她赔罪,现在楚淮之应该不会再没事找事的针对她才对。   “言清然!”   就在她走神的瞬间,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言清然一只手差点没忍住迎面打过去,还好是听到声音了,她才没还手,“王爷,怎么了吗?”   楚淮之沉着眉眼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为什么是你在替六皇兄推轮椅?”   言清然眨了眨眼睛,“我们是一同进来的啊。”   她这话说的可真没什么不对。   楚淮之脸色难看至极,居高临下的朝楚砚看了过去,“六皇兄让本王的王妃来做下人的事,于理不合吧。”   他一句话跟在他身后的言简雪猛然变了脸色,脚下一颤差点没站稳。   言清然也微微挑眉,对他这话表示了嘲讽。   楚砚倒是非常淡定的坐在轮椅上,仰头看向楚淮之,即使他比楚淮之低上一截,可他那双淡漠的狭长眼眸微微抬起的时候,周身的气质比之任何人都不输办法。   连楚淮之这样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不能压其一头。   楚砚将双手叠放在腿上,好整以暇的开口,“言姑娘是自愿的。”   什么!   楚淮之握住言清然胳膊的手更加用力,言清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手手手,要断了。”   楚淮之冷冷的看向她,“你给本王解释一下。”   言清然歪头,眼珠子一转就一本正经的说,“王爷,我不是你的王妃吗?作为你的王妃,那六皇子就是我的哥哥了啊,我推一下哥哥,应该不算是十恶不赦的罪吧?”   她说完伸手去掰楚淮之的手,“你再不放开的话,就真的要娶一个独臂王妃了。”   ☆、第二十章 国色天香   楚淮之冷冷的瞪了言清然一眼,根本就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楚砚的视线从她手上扫过,他将手往袖子里面拢了拢,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凸起。   “九弟,你弄疼言姑娘了。”   楚淮之看向楚砚的眼神有些阴郁,“六皇兄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楚砚:“怜香惜玉难道不是身为一个男子应该做的吗?”他说完就朝言清然勾起眉梢,扬唇微微一笑,俨然是浊世贵公子。   言清然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怜香惜玉?他最没资格了。   “六皇兄还是怜惜别的女人吧,本王的王妃,本王知道该怎么对她。”楚砚说完拉着言清然就往前走。   言清然眉头皱了皱,她本来是想将他的手挣开,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只需要七天,她就可以远走高飞,自己去逍遥,在这个时候惹怒楚淮之,实在是不太划算。   她刚刚这么想,楚淮之猛然一把将她抵到一边的圆柱上,另一只手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言清然,你最好记住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言清然微怔,不明所以的看向楚淮之。   “记住了没有!”楚淮之用力抬起她的下巴。   言清然被他这话逗乐了。   她是什么身份?易安王妃?言清然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朝他看去,“王爷说,我应该记住自己的哪个身份?王爷难道想要让我记住易安王妃这个身份吗,我记住了,那三姐怎么办呢?”   言清然斜睨着视线看向站在后面脸色惨白的言简雪。   楚淮之一怔,瞬间皱紧了眉头。   言清然抬手将他的手用力拉开,抬手用衣袖擦了几下自己的下巴,“既然王爷不喜欢我,还说这种让人心存妄念的话干什么?要是我当真了,王爷可就真的甩不掉我了。”   她说完就冷笑了一声,轻蔑的看了楚淮之一眼。   自尊心作祟,所以来找找存在感,真是渣男中的典范。真不知道这长安城中的姑娘,都将他当做梦中情郎是不是脑子抽了。   楚淮之手中握紧又松开,他看着言清然的视线瞬间就沉了下来,阴晴不定的眼眸之中让人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言清然走到楚砚身后,默不作声的推着他就往前走。   她很生气。   她想让楚淮之别自大了,但是偏偏这就是一个杀人不偿命的社会,她惹怒楚淮之,自己说不定还会赔上一条命,实在是太不值当。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看风景?”言清然冷声问楚砚。   楚砚按着手指的骨节,眉目深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好半晌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查案。”   言清然皱了皱眉,她怎么听着楚砚的语气不那么对劲?   他们转过长廊,里面有人迎了出来,那人穿着跟根葱似的,从头绿到了脚,“王爷可算是来了,午膳已经备好多时了。”   “这位便是易安王妃吗?真真是国色天香。”那人一跃就走到了言简雪面前,对着言简雪就是一通夸。   言清然在心底笑了一声,这可真是尴尬啊。   她沉默不语,将自己当旁观者般好整以暇的看过去。言简雪明显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要否定,楚淮之却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是很好看。”   既然言清然问他将言简雪放在那里,那他现在就告诉她,他是将言简雪放在什么位置的。   楚淮之说完之后就将视线放在了言清然身上,可言清然就连个眉头都没动一下。   “六皇子,草民见过六皇子。这位姑娘是?”那人又将话锋对向了言清然。   言清然微微挑眉,“我是六皇子的朋友啊。”   她情愿当朋友也不想当什么易安王妃。   因为她这一句话,楚砚唇角轻勾,微微颔首,“一个朋友,脑子比较聪明,所以带她来查案了。”   那人恍然般点头,多看了言清然好几眼。   言清然皱眉,“怎么了吗?”   “我看姑娘印堂发黑,是已死之人的面相啊。”那人朝言清然眨了眨眼睛。   言清然猛然一惊。   “东方,你胡说什么!”楚淮之不悦的看向东方飞羽。   东方飞羽哈哈了一声,半真半假的开口,“开个玩笑,这可是我头一次看到六皇子身边出现女人,怎么能不让我开心一下。”   他说完朝言清然拱手作揖,“吓到姑娘,抱歉了。”   言清然眉目阴沉,连敷衍都没给他。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所谓将死之人的面相,决计不是一个玩笑。   难道这个人能看出这并非她的身体吗?言清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东方飞羽上。   东方飞羽领着他们进了屋,言清然落在最后,她没去推楚砚的轮椅,而是呆愣着站在原地。   楚砚看到她的表情,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   “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言清然下意识的朝他看过去,她想了半晌,而后开口问他,“他是谁?”   她看向东方飞羽走进去的方向。   楚砚眉间微动,而后笑道,“东方飞羽,你不认识吗?算起来,你们应是同出一门。”   言清然皱紧眉头。   东方飞羽?   她绞尽脑汁的去想言清然的记忆,并没有这个人。   楚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朝她抬手,“附耳过来。”   言清然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又亲我吧。”   楚砚不禁失笑,“清清是想我亲你吗?那早说啊。”   言清然:“……”   她根本就不能跟他说这些事情。言清然转身就要走,楚砚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不逗你了,过来。”   言清然依旧对他不是那么信任。   楚砚无可奈何的开口,“我保证。”   言清然阴测测的说了一句,“要是相信男人说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楚砚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俯身将唇贴到她的耳边。   “南有易门,北有东方,这句话没听说过吗?”楚砚轻笑一声,“不过东方一家可没有易门低调。”   东方一家纵横江湖,一卦千金,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大家。   言清然蓦然睁大眼睛。   ☆、第二十一章 凤于九天   楚砚突然低头用鼻尖在她耳边轻蹭了一下。   炙热滚烫的呼吸落到她的耳边,言清然一怔,猛然后退一步,气鼓鼓的瞪向楚砚,但是又没有办法说他什么,她就是骂他,这个人也能可怜兮兮的跟她找一堆理由。   言清然咬着牙走到他身后推他往里面走。   她脑子里面一直在想东方飞羽,南有易门,北有东方,这句话曾经的确是在言清然的记忆里出现过。   她不能确认到底是易门里还是东方一门厉害,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两家保持的宗旨是截然不同的,易门是大隐隐于世,而东方却是从虚无中来,到繁华中去。   东方家子嗣单薄,每一代却都被各国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一句话是,得东方者,得天下。   言清然不想卷入俗世纷争,她只是在意东方飞羽刚刚评价她的那句话,难道……他看出来了吗?   屋内燃着浓郁的龙涎香,这味道言清然闻着不是特别舒服,她下意识的皱眉,刚好东方飞羽朝她看了过来。   “我看六皇子的佳人是个妙人,不如我们交个朋友?”东方飞羽突然对言清然说。   屋内的几人都有些愣,谁都知道东方飞羽是怎样的人,圆滑通透,表面上看起来恭维着他们这些皇室中人,实际上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东方飞羽却主动提出要跟言清然做朋友。   言简雪几乎是要咬碎了银牙,她就是不懂这个言清然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言清然淡漠的看向东方飞羽,答曰:“我并不想跟你交朋友。”   放条随时会咬人的狗在身边,她还没这么蠢。   言清然说完就抬手拍了拍楚砚的肩膀,“赶紧查案。”   楚砚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楚淮之,笑着点头,“好。”他眼中对言清然的宠溺俨然是昭然若揭。   “六皇兄,你不要太过分!”楚淮之几乎是从唇齿之间挤出这句话的。   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换成哪一个男人都不好受。   楚砚倒是乐了,“九弟的话我听不太明白,我哪里过分了?”   这句话顿时堵住了楚淮之的嘴,自己刚刚作死说了言简雪是他的王妃,难道现在又让他说出言清然才是他的王妃这样的话吗。   楚淮之憋屈的要命。   楚砚笑了一声,开始问东方飞羽,“东方公子,此前我们同你说的事情,还请东方公子行个方便。”   东方飞羽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来,然后看向言清然若有所思的说,“可以,但是我的规矩你们不是不知道。”   楚砚立刻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东方飞羽。   但是东方飞羽却没有接,而是笑着开口,“我今天的规矩是,给她算一卦。”   他折扇一点就指向了言清然。   言清然瞥向他,直截了当的开口,“不可能。”   “言清然,你这是抗旨!”楚淮之立刻就叫嚷起来了。   言清然冷笑,“抗旨?王爷的圣旨在哪?”   她脸上的神色尤其冷淡,眉梢一斜便露出轻蔑的神态。   楚淮之翛然愣住,完全被这样的她惊到了。   “我想,你会愿意我帮你算一卦的,言姑娘。”东方飞羽微微垂眸,用折扇轻蹭了一下自己的鼻翼,“毕竟说不定我能让言姑娘转危为安也说不定。”   言清然皱紧眉头,下意识的握住拳头。   “如果言姑娘想通了,那就让琴书带你来找我,至于王爷跟六皇子求在下的事,在下一定会倾囊相助。”   东方飞羽说完转身就要走。   言清然突然叫住他。   “我们可以谈谈。”   东方飞羽挑眉,然后侧身给她做出了请的动作。   言清然举步就走。   算卦术士者,不能算其自身命数。既然天命让她遇到东方飞羽,那她也没必要拒绝的那么果断。   让东方飞羽给她算一卦,也未尝不可。   东方飞羽带她走到一间禅房,屋中布置的尤其雅致,一张桌,两把椅,桌上放着一坛莲花,粉色花瓣上沾染了几滴小水珠。   言清然同东方飞羽相对而坐,东方飞羽提起旁边的茶壶,给言清然倒上一杯茶,笑着开口,“原本以为今天要赚不少银子,没想到会遇到姑娘。”   言清然看着他拿着的紫砂壶,放在二十一世纪要卖出几百万了,万恶的资本主义。   她微微耸肩,“放着银子不要,偏偏要给我算卦,这么赔本的买卖,东方公子怎么想到的?”   东方飞羽放下扇子,起身拿了三炷香点燃,烧香敬主,之后再在一旁洗净了手,“死而复生的人比钱有趣太多。”东方飞羽兀自笑了一声,然后去柜子里拿出了龟壳与三枚铜钱。   “言姑娘想算什么?”东方飞羽问她。   言清然淡漠的看向他,“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东方飞羽笑了一声,然后将铜钱放进龟壳,摇了三下之后才打开,言清然看了一眼,剥卦,中下卦。   “绝处逢生。”东方飞羽说出这句话。   言清然等着他说下一句。   东方飞羽突然说,“桃花未开已有衰败之象,在婚事上,姑娘可要慎重考虑啊。”   言清然微微挑眉,果然楚淮之并非良人。   “再算算我以后会有怎样的成就。”言清然来了兴趣。   东方飞羽皱紧眉头,目光有些深沉,“五阴在下,一阳在上,阴盛而阳孤,但……高山傍水而立,顺势扶摇上九天……”东方非议突然说不出话来。   言清然有些失笑的看向他,“怎么?东方公子也有算不出的卦吗?”   东方飞羽抬眼,“凤生九天之上,顺势入人间,姑娘的命数原本一塌糊涂,却是不知是哪位高人占了这具身躯,竟生出了凤于九天之象。”   言清然浑身一震,脸色蓦然之间变得煞白无比。   原主本就是算卦术士,东方飞羽说的话她自然能靠她的记忆听懂。   凤于九天,在这里,什么人才能得一个凤字……   “公子说的不明,只说了我的命格,并没有说我以后将会如何。”言清然按着自己颤抖的手,开口问他。   东方飞羽怆然笑了一声,将桌面上的三枚铜钱打乱,兀自开口,“算卦术士者,不算自身命数,姑娘所问之事,我算不出。”   ☆、第二十二章 为清然姑娘打开   言清然手上微怔。   “这么说来,我跟你之间还有一段孽缘?”言清然觉得有些好笑,七日之后,她就要自己去逍遥了,此生绝对不会再踏入皇城之中,怎么会跟他东方飞羽有什么交集。   东方飞羽挑眉,“这谁又能说得准呢,以后说不定我会辅佐六皇子也说不准。”   言清然啧了一声,“说这么大不敬的话,不愧姓东方。”   东方飞羽被她这话逗乐了,“也没见姑娘对皇家多尊敬啊。”   两人相视而笑,跟聪明人说话不必说的太明白,大家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他们出来之后,楚淮之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这会立刻就迎了上去,紧皱着眉头看向言清然,“怎么样?”   言清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怎么样?他是给我算命,又没有告诉我怎么判案。”   “言清然你这是什么态度!”   言清然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带着嘲讽,这样的渣男还真是可怕啊,不喜欢她,还要插手她的私生活。   “王爷,我真的是实话实说,不信的话,你问东方。”言清然暗搓搓的就将话题抛给东方飞羽了。   东方飞羽倒是没啥特别的反应,他拢了拢袖子就说,“王爷想找的人还活着,王爷若真想破案,不必太过纠结于两国纷争,斜阳公主自小刁蛮任性,她能做出什么有脑子的事情来吗。”   这话他说的可真是不客气。   但是这话落下之后,下一秒楚淮之就将视线放到了楚砚身上。   楚砚稳坐一边,半张冷冽的银色面具也掩盖不了他脸上的温润儒雅。   在触及到楚淮之打量的目光之后,他坦然的勾起唇角,“九弟,你应该知道我这条腿,是如何废的。”   楚淮之将视线移开,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谁能说得准,六皇兄不是差点的就娶了她吗。”   言清然诧异的挑起眉梢朝他看去。   他差点娶了北越国的斜阳公主?楚砚以前跟斜阳公主是一对吗?   言清然猛然想到一件事。   斜阳公主消失的那天晚上,楚砚就是问她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所以他们那天晚上本来是去私奔的吗?   楚砚突然讳莫如深的她看了过来,刚好对上她诧异的眼睛。   言清然立刻将视线别开,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砚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好半晌才面无表情的开口,“九弟记错了。”   楚淮之嘲弄的看着他,倒也没再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如此说来,斜阳公主应该还在皇城了。”楚淮之问东方飞羽。   东方飞羽摇着扇子一脸高深莫测的开口,“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王爷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得到答案了。”   圜阳山庄里,他就是老大。   无论是皇家,还是江湖,在这里,就必须得遵守他的规矩。   楚淮之皱紧眉头,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在旁边呆站了半天的言简雪看到他的神色,低眉柔声道,“王爷,不如我们在这里呆一晚上吧。”   这句话显然是说到了楚淮之的心坎里,言简雪很会看人脸色,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楚淮之心里的解语花。   楚淮之看向东方飞羽,然而东方飞羽一点的关子都不卖,直接笑着拒绝,“王爷应该知道圜阳山庄从来不收留外人。”   这是圜阳山庄的规矩。   言简雪眉间微蹙,有些嗔怒的看向东方飞羽,“东方公子,你的规矩难道连王爷都不能例外吗?”   东方飞羽笑了两声,“不能,不过——”他突然停顿看向言清然,“圜阳山庄的大门倒是随时为清然姑娘打开。”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言清然。   这还是头一次东方飞羽对一个人放宽自己的规矩,而且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看起来是有可取之处的。   楚砚抬手摸了摸鼻子,看向言清然的目光更加幽深。   在圜阳山庄用过午膳之后,他们就出了圜阳山庄,楚淮之这一次没让言清然跟楚砚同坐一辆马车,出了山庄之后楚淮之就一把将言清然拉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言简雪当时就惨白了一张脸。   她站在一边,红着眼睛柔声说,“我……我去后面那辆马车。”   楚淮之看着她匆匆而走的背影,眉头皱成一团,但却没有去拦她,只是让身边的侍卫过去保护言简雪,自己也上了马车。   言清然从车窗里看到言简雪背过楚淮之就冷下来的双眸,心里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得罪一个女人,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   “又在看什么?”楚淮之看到她在看窗外,忍不住开口问她。   难道她还不想跟他坐在一辆马车上吗。   言清然放下帘子,笑着看向楚淮之,“看看风景,王爷想看吗?我给你腾地。”话一说完她就真的把屁股挪到一边了。   楚淮之看到她一脸的傻笑,心里就升起了一阵的厌恶。   “本王不看!”   言清然挑了挑眉,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但是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她就闭口不言了。   没过一会儿,楚淮之又问她,“东方飞羽给你算了什么?”   “姻缘。”言清然随口就答了。   东方飞羽的确是给她算了姻缘,这也不算骗人。   楚淮之却是恼了,“你居然让东方飞羽给你算姻缘!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求他算一卦都求不到吗!”   言清然不以为然,她抿了抿唇,看向楚淮之,“他没给你算吗?我也会算,你要这么想算,我就帮你算一卦吧。”   当初的言清然就很想为他算一卦,想护他安好,保他无忧,言清然想做的事情,她尽量做到。   楚淮之冷嗤一声,嘲讽的看向言清然,“你,你以为你被东方飞羽看上就会占卜之术了吗?”   言清然皱着眉头,“会那么一点吧。”   楚淮之看向她的目光更为鄙夷,“当今世上在占卜之术上的名门分为两家,一为东方,二为易门,东方家子嗣单薄,你要说自己是出自易门的先生吗?”   言清然真想说我真是。   但是她还没开口,楚淮之又说话了,“易门怎会有你这样的草包小姐。”   言清然呵呵了两声,然后开口说,“王爷你开心就好。”   楚淮之皱着眉头,冷哼一声不理她了。他想,自己刚刚是疯了吗?居然会拉着言清然上马车。   这一路他俩就这么沉默着过去了。   跟言简雪在同一辆马车上的楚砚就沉默着看着言简雪无声落泪了一个多时辰,连一张手帕都没递给言简雪。   到了丞相府之后,言清然跟言简雪几乎都是立刻跳下了马车,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言简雪还在门口等着楚砚下了马车,还装腔作势的抹了抹眼睛,言清然是一下马车就回府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们留下。   楚砚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兀自眯起眼睛。   东方飞羽为什么要给她算卦?   最后又算出了什么,才会让东方飞羽对她多加关照?楚砚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他将车帘缓缓放下,漆黑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暗芒。   言清然到了自己的院子,泠漠就迎了出来,“小姐,你没事吧?”   每次言清然跟楚淮之一起出去,总没什么好事。   言清然摇了摇头,“没事。”   泠漠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正襟危坐的对言清然说,“小姐,你今天早上嘱咐我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   言清然有些惊讶,“这么快。”   泠漠抓了抓脑袋,有些忐忑的小声开口,“我用了一点天机阁的关系。”   原先言清然是绝对不让她动用天机阁的关系的,她家小姐一直都很排斥天机阁。如果不是因为自身使命使然,她根本就不会去学易门之术。   但是前几天言清然主动动用了天机阁的势力,所以她就想试试。   泠漠小心翼翼的看向言清然,生怕她发火,谁知言清然抬手就拍到了肩膀上,赞赏的说,“聪明啊,懂得借力使力,不错不错,以后继续发扬这种机智。”   泠漠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一面庆幸,一面又感慨,她家小姐终于长大了。   言清然:“赶紧告诉我,我跟楚淮之的婚约到底怎么回事。”   泠漠点了点头,“我托人打听到,小姐跟易安王的赐婚,好像是贵妃娘娘亲自求的圣上!”   言清然笑了,“果然。”   泠漠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言清然,“小姐,什么果然啊?”   言清然看向她,“我是什么身份。”   泠漠一愣,“丞相府的四小姐啊。”   言清然勾唇,“对啊,还是丞相府嫡出的女儿啊。他要是娶了我,言远山自然也会帮他,他有兵符,又得了丞相的支持,皇位不是唾手可得了吗。”   泠漠瞪大眼睛,“小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被有心人听到,我们会被砍头的。”   言清然勾起眉梢,“放心吧,这皇城,有一半都握在楚淮之手里了。”   泠漠皱起一张小脸,“可,可小姐,太子都定下来了,王爷难道要跟他抢吗?”   言清然挑眉,“太子那个位置啊,现在估计就是一个招牌吧。”   早早的将太子立了,不就是让他们兄弟相争,分出一个胜负出来吗。   ☆、第二十三章 六皇子是在套我的话吗?   到底嘉庆帝心里心仪的是哪位皇子,还真说不准。   不过现在看来,嘉庆帝应该极其属意楚淮之,才会把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赐婚给他,让他既得了丞相府的力挺,又有了他外公大学士的支持。   若是太子被废,恐怕易安王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太子。   楚淮之回去之后,官府就开始在长安大肆搜查,明面上是长安出现了江洋大盗,实际上却是在搜查斜阳公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祭祀。   祭祀前一晚言清然让泠漠给楚砚送了一封信,信里是医治好他的条件,把她从丞相府里救出去,解除她跟楚淮之的婚约。   原本言清然是要直接甩手,自己一个人去逍遥,但是这几天她突然明白,圣心难测,若是她就这么走了,要是皇帝一个不开心,要株连九族怎么办?   丞相府上上下下一百七十多口人,难道要因为她一个人死掉吗。   楚砚没有给她回信过来,言清然也不急,反正明天端午祭祀之后,她就要去给他拆线,到时候她可以跟他谈条件。   楚国对每年的端午祭祀看得尤重,每年嘉庆帝都要亲自登龙舟,拜祭天神,文武百官也要随行,以求下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言清然作为丞相府嫡女,自然也跟着言远山一同前去,前天晚上府里的人就已经将端午祭祀上穿的衣服送过来了。   是一条齐腰的蓝色襦裙,裙角绣着清新淡雅的梨花,倒是很符合言清然的审美。   “泠漠,今天你记得一直跟着我。”言清然看向泠漠。   泠漠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姐,泠漠会一直跟着小姐的。”   言清然抿唇,将腰带系好之后就走到一边,从柜子里面拿出之前已经用废的手术刀,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今天早上就觉得心绪不宁。   她做过上百台手术,按理说面对这种大场面不该有什么紧张的情绪才对。   言清然将手术刀放入袖中,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泠漠,走吧。”做好这一切之后,言清然就提着裙子走出房门。   言远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原本二品以上的大臣都要带上夫人与嫡子女,可自从她娘亲苏晓蝶去世之后,言远山就没再娶妻,林艳出身不好,没资格被提到夫人的位置上来,所以就只有言清然这个嫡女跟言远山去。   言远山看到言清然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当年苏晓蝶无论是才情还是品行,都是天下无双,却没想到生出这么一个草包女儿,可现在眼前的言清然穿着一身蓝色的襦裙,脸颊上多了一点肉,不再面黄肌瘦,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那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言清然看到言远山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高贵冷艳的说了一句,“走吧。”   言远山立刻重重的冷哼一声,气的两撇胡子都翘起来,外貌上再大的改变,实质上还是这么没礼貌!   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马车驶向护城河边,祭坛都已经摆好了,驱鬼的天师都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面具,身上穿的也是稀奇古怪的衣服。   言清然安静的站在言远山身后,就看着他跟那些人寒暄。   没过一会儿,皇帝坐着龙撵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后面跟了一大批皇子公主。   言清然突然想到楚砚,他不会也来了吧?   然后等到马车停下,皇帝从龙撵上下来,后面那些在马车里的皇子公主们也下来了,言清然一眼就看到了落在最后的楚砚。   他身上那伤,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这里凑热闹。   跟着皇帝三拜九叩的敬了天地,一大群人又浩浩荡荡的由皇帝领头上龙舟,护城河边全是人山人海的百姓,每个人都翘首祈盼的看着龙舟上的真龙天子,文武百官。   原来追星在古代就流行了啊。   “想什么?”楚砚突然将轮椅推到她身边来了。   言清然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砚含笑抬眼看向她,“我想清清了啊。”   他一笑,真是温暖和熙。   言清然丝毫不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在他口里,她就别想听到什么正经话。   “你赶紧走吧,要是让楚淮之看到,他又有的说了。”   “九弟。”   言清然浑身一僵。   楚砚笑出声来,“这么怕他吗?清清。”   言清然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人给诓了。   言清然瞥了他一眼,“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四小姐,我是应该怕他啊。”   楚砚若有所思的颔首,“可清清不是很喜欢他吗?”   言清然乐了,“六皇子是在套我的话吗?”   楚砚耸肩,“被你看出来了啊。”   言清然笑了好几声,然后眯起眼睛看向他,“六皇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   楚砚不解的看向她。   言清然挑眉,“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啊。”   她明白的很,楚砚手里有天机阁,他会是单单纯纯的想做一个皇子的人吗?   他处心积虑的在楚国忍气吞声,韬光养晦,总有一天,楚砚一定会搅得这天下不得安宁。   在龙舟之上,歌舞升平,嘉庆帝被众人簇拥,有的是人捧着他,楚砚跟言清然就站在边上看着河道两边的人。   “言清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   言清然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搭在栏杆上的手顿时就抽了回来。   楚砚清晰的捕捉到了她脸上闪过那抹不耐。   “你在这里干什么!”楚淮之冷声开口,阴鸷的眼眸从楚砚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言清然身上。   言清然扬起唇角,“难道这还不明显吗?我在躲清静啊。”   楚淮之听到她说的话,顿时就皱紧了眉头。   在他这里,这个女人就没什么真话了是吗!   他握紧拳头,沉声道,“母妃要见你,你跟本王过来!”   言清然一愣,眉间微蹙,“贵妃娘娘要见我?为什么?”   “让你过去你就过去,问这么多干什么!”楚淮之说完也不管那么多,伸手一把拉住言清然的手,拖着她就往前走。   言清然挣了好几次都没挣开,最后不得不放弃。   她脑子里面闪过了好几个念头,那位贵妃娘娘,言清然是绝对没有见过的,不过倒是也有一点传闻,说这位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   “言清然,本王警告你,见到母妃之后,不要乱说话!”在门口的时候,楚淮之突然冷声开口。   言清然挑眉,“放心。”   楚淮之还想说什么,但是在对上她那双眼眸的时候,有片刻的愣神,这个女人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淮之,到了怎么还不进来?”里面易安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楚淮之这才回过神来,沉着眼眸拉着言清然走了进去。   这是龙舟上提供休息的小房间,但是布置的极其雅致,屋内不知道燃着什么熏香,闻起来特别舒服。   言清然微微抬眼,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易安柔,外界盛传易安柔是蛇蝎美人,这么看过去,微翘的凤眼,小巧的鼻梁,嫣红的唇,纵使已经不再年少,但是身上却有一种姿色天然,占尽风流的韵味。   她总算是明白什么叫风韵犹存了。   “言清然!你在看什么,还不快给母妃行礼!”楚淮之看着她就盯着易安柔不放,顿时就急了,这个女人有脑子吗!   言清然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大美人可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民女言清然见过贵妃娘娘,娘娘,清然刚刚就是第一次看到您,然后就看呆了,还请娘娘不要生清然的气。”她朝易安柔眨了眨眼睛。   易安柔顿时笑出声来,“这就是淮之看上的姑娘吗,真是可爱。”   言清然在心底冷笑,分明是你看上的,怎么就是楚淮之看上的呢?   “快,坐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好好看看。”易安柔朝她招了招手。   言清然看向楚淮之。   楚淮之点了点头,言清然这才朝易安柔走了过去。   易安柔拿起手帕捂嘴笑道,“清然这么听淮之的话?”   言清然笑了两声,“是啊,他长得好看嘛。”   “言清然!”   楚淮之脸上都快涨成猪肝色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也就算了,在母妃面前也没一点分寸!   易安柔摆了摆手,有些嗔怒的看向楚淮之,“淮之,你这么大声的叫清然干什么。清然以后就是你的王妃了,你只能对她好。”   楚淮之沉下眼眸,拱手道了一声是。   言清然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有些明白易安柔让她来干什么了,易安柔这是让她来看戏的吧。   易安柔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言清然头皮一阵发麻,按这个进展,她肯定是要放大招了。   果然易安柔将她拉到身边,握着她的手就开始说,“淮之自小便孤身一人,十岁便上了战场,这些年身边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你既是他的王妃,那便是他的妻,只要你懂事听话,早点怀上孩子,易安王正妃的位置就永远都是你的。”   这可真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言清然下意识的看向楚淮之,却刚好撞到楚淮之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那双眼眸之中尽是,不甘。   ☆、第三十四章 见你一人身处险境   言清然收回视线,心底闪过几分嘲弄,又不是她求皇帝给他们的赐婚的,他这么看着她干什么。   她低眉顺眼的微微颔首,柔声开口,“娘娘放心,清然真心喜欢王爷,清然是真真切切的想对王爷好,想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她的语调啊,温柔似水,溢起满心的涟漪,带起沉甸甸的爱意。   楚淮之的眉头动了动,看向言清然的目光都变了。   易柔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起誓吗?”   言清然一怔,诧异的看向易柔。   “娘娘,我——”   “够了!”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楚淮之就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沉着眼眸看向易柔,“母妃,她不必起誓,她若不能以真心待我,那我也便不必将真心给她,根本就不用起誓。”   说完这句话的楚淮之怎么都猜不到自己在以后的时光里,未得她真心相待,却甘愿将自己的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捧到她面前。哪怕她不屑一顾,他也甘之如饴。   楚淮之又跟脸色难看的易柔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拉着言清然就出去了。   言清然走的一步三回头,易柔神色冷冽,涂着红色单寇的手用力的嵌进掌心,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明显是被气的不轻。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在要出去的时候,连忙跟易柔嚷道,“娘娘,娘娘放心吧,我超喜欢王爷的!”   楚淮之的身体蓦然一僵。   不过只是一瞬,楚淮之就拉着她出去了,走到外面楚淮之一手就将言清然抵在栏杆上,阴鸷的眼眸从她脸上扫过,“言清然,你刚刚说什么?”   言清然眨了眨眼睛,“王爷不是一直都知道吗?百花宴上,我就跟王爷说过的。”   她勾起唇角,眼底带着璀璨的光,让人看不太真切她到底在想什么。   百花宴上她对他是怎么说的?   王爷,我心悦你。   当时多少人在旁边看她的笑话啊,楚淮之皱紧眉头,那时候他都赠了她一句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现在想来,楚淮之脸上的表情就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了,当时她应该挺伤心的吧,之后听说她被言远山在柴房里关了七天,因为重病才被放出来。   “你——”楚淮之沉着眉眼看着她,对上她灼灼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下意识的抬手用指腹轻蹭了一下她的眉,“言清然,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一个女子,一次又一次的跟要说喜欢,她说喜欢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他突然发现,她身上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这双眼睛漂亮的不可方物。   楚淮之突然想到一个人,黑色的眼眸蓦然紧缩。   啪!   重物重重砸到地上,楚淮之有些不悦的转身看去,却看到了穿着侍卫衣服的言简雪。楚淮之像是触电般往后一退。   言清然微微挑眉,他对言简雪真是真爱啊。   “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淮之抬手揉了揉额角。   言简雪眼眶微红,贝齿咬着下唇,颤抖着摇头,“我,我先走了。”她转身就往后面跑。她真的没想到楚淮之会跟言清然进展到这个程度,她好不容易混到龙舟上面来,就是想陪陪他,可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楚淮之连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言简雪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眉毛,正要往相反的方向走,龙舟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有刺客!”   一声尖锐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   言清然脸色一变,赶紧往前冲,“泠漠!”   泠漠什么武功都不会,她又没有什么身份,根本就不会有侍卫去保护她。   “言清然,你干什么!”楚淮之半搂着言简雪就往里面走,谁知道转身就看到言清然还在往外面冲。   她不要命了吗!   言清然这次是真的理都没理他,一股脑的往外冲。   楚淮之握紧拳头,连忙将言简雪往屋内推,他的母妃在里面,这里面一定会有暗卫保护,“雪儿你先进去。”   言简雪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要去救她吗?”   楚淮之目光微沉,“放手。”   言简雪咬紧下唇,一言不发的走到他身边。   “你干什么?”楚淮之看到她的动作立刻皱紧眉头。   言简雪红着眼睛朝他笑起来,“你难道要让我看着你一个人身处险境吗?”   她这样看的楚淮之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他什么强硬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打扮成这样是为了什么,他也能猜到。   楚淮之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对她动心,只是她怎么说也是父皇下旨给我赐的王妃。”   他说完又将她半搂到自己怀里,“既然你要跟我一起去,那就乖乖待着别动。”   言简雪立刻点头。   楚淮之看到她的眼眸,神色间有些复杂,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从小在战场上长大的人,抬眼就果断的走了出去。   外面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无数侍卫在跟蒙着面的黑衣人对打。   龙舟上有文武百官,还有皇后和贵妃,真龙天子也在龙舟上,突然来了刺客,到处都是在叫护驾的声音。   言清然在人群里找了好半天都没看到泠漠的人影。   而且楚砚在哪里?   他身上还有伤,这次伤口要是再崩裂,他这条命也就可以不要了。   噗!   她身边一个侍卫被黑衣人一刀捅了心脏,顿时鲜血直流,溅出来几滴落到言清然脸上。   言清然心底一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大步往前冲。   她是医生,她接触过死亡。   也救治过被人砍断一条胳膊送到医院的病人,她不害怕死亡,不害怕鲜血,只是恐惧这个视人命于草芥的时代。   “小姐!”突然的一声立刻让言清然一个激灵看了过去。   泠漠站在龙舟的二层,上面全是侍卫,被保护的密不透风,言清然顿时松了口气。   “小姐!小姐你赶紧上来啊!”泠漠在二层上面一个劲的朝她挥手,整个人都要急哭了。   现在一层的甲板上遍地都是血跟尸体,她家小姐就在那里,她又不会武功。   言清然朝她挥了挥手,然后眼睛一转就在左手边看到了通向里面隔间的一条路,不算远,言清然连忙往那边跑。   她刚刚跑了一步一把锃亮的刀就朝她挥了过来。   言清然蓦然睁大眼睛慌忙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姐!”泠漠吓得大叫。   那刀见她第一次居然闪开了,又快速的挥刀朝她刺来,那刀快的简直不可理喻,言清然还没来得及眨眼,那锋利的刀口就迎面朝她砍了过去。   泠漠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叫出声,“啊!”   言清然瞳孔放大,她想,难道她穿越一次,就是来救楚砚一次,然后就可以去死了?   真是老天逗她。   “言清然!”   她都准备死了,后领突然被人抓住,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抓小鸡似的被提了起来。一把锃亮的刀从她身后挥出,一刀抹了她面前这个黑衣人的喉咙。   鲜血猛然喷出,直接溅了言清然满脸,她整个人一下就懵了。   楚淮之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身边,手掌用力捏住她的肩膀,怒声朝她吼,“你想死吗!”   刚刚有多惊险,她只差一点就被那把刀捅上了。   言清然僵硬的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血,可她脸上的血实在是太多了,那血瞬间就沾湿了她的袖子,她又去抹,反倒将脸上抹的一塌糊涂。   楚淮之看到她这样,也住了嘴,他将她拉到她身后,挥着刀就带她往一边的墙角走,言简雪还在那边。   大概因为他是皇子,原本没有那么多要杀言清然的黑衣人,突然之间就多了好几倍,全都朝他们冲了过来。   楚淮之握紧了刀柄,一声未吭的往前冲,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言清然怔愣的看着他的动作,手起刀落,鲜血淋漓,她恍惚之间打了一个寒颤,内心的恐惧铺天盖地的侵袭她整个身体。   就在楚淮之带着言清然快到走到言简雪藏身的地方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一手将让言简雪从墙角拎了出来,“淮之!”   言简雪恐慌的看向楚淮之。   楚淮之的目光猛然就变了,他现在也管不了言清然了,几个纵身就冲到了言简雪身边。   黑衣人一看言清然落单,立刻挥刀朝她刺了过来。   言清然想叫楚淮之,想叫救命,可她一眼就看到楚淮之一刀就杀了那个黑衣人,言简雪就扑到了他怀里。   永远……她永远都没有这样能护着她的人。   她被亲妹妹背叛,被男朋友背叛,被全世界抛弃,为什么换了一种生活还是如此!她不甘心啊!   那一瞬间言清然猛然红了眼,蹲身捡起一把刀就胡乱的朝周围一通乱刺。   “为什么都要抛弃我!”   言清然将手里的刀往前一刺,尖锐的刀尖呲的一下划伤肉体,言清然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她手里的刀已经捅向了黑衣人的小腹。   她杀人了?   言清然猛然后退。旁边的人一刀就朝她刺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我要娶你   “言清然!”楚淮之大叫一声   锋利的铁爪猛然捅进黑衣人的胸口,楚砚将车轮一推就冲到了言清然面前。   言清然满身都是血,神色恍惚,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这双手,一直都是救人,在手术台上尽力的挽救病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一条生命死在她手上。   楚砚看着她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然后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抬手转动轮椅,这里不是一个发呆的地方。   但是他们还没走出两步,一群黑衣人就涌了上来,刀光剑影,楚砚的轮椅上有特殊的机关,刚刚那铁爪就是从轮椅的扶手下面出来的,但是他现在怀里抱了一个人,眼前的黑衣人又多,他能顾得上前面,就顾不上身后。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旁边一刀砍过去。   楚砚脸色一变,将轮椅往后一退,刚好遇到河水往下,夹板轻斜,轮椅不受控制的后退,楚砚立刻打开轮椅上的机关,一个黑衣人挥刀就砍了下来,楚砚将轮椅调转方向,旁边的黑衣人一刀砍过来,楚砚眉头一皱,抱着言清然一个翻身就滚到水里。   “言清然!”楚淮之看到这一幕大步就要冲过去。   言简雪一把抓住他的手,“王爷!你不能过去!那边太危险了,王爷!”   “放开!”楚淮之猛然抬手甩开她,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   可龙舟下面就是激流,水流急湍,楚砚双腿不便,在水里形同废人,而言清然更是不会水,两个人一下去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言清然!”   楚砚一直抱着言清然,因为刚好遇到下游,水流太急他身上又有伤,只能抱住言清然被水流冲下来。   在水里的言清然也没挣扎,她整个人就像是魂被勾走了似的。   楚砚护着她的头,被水流一路冲下来,护城河是通向京城外面的,尽头在哪里楚砚也不知道,他在水里也不知道漂了多久,最后终于停下,周边却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场面。   楚砚低头看躺在他怀里的言清然,双眸紧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眉头也紧皱在一起,看起来极其难受。   “清清?”楚砚叫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他躺在岸边下半身泡在水里,深邃的眼眸之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他才抱着言清然起身。   他刚刚走了一步脚下一抖猝不及防的跪在地上。   楚砚一张脸蓦然变得惨白无比。   他将言清然放在地上,抬手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他冷静的打开瓶塞,倒出一枚小小的药丸吞入腹中。   过了一会儿,他额头上就冒出细密的汗水,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   全身上下像是在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里面走了一遭,两条腿似是被拆了又装,装了再拆,钻心蚀骨的疼。   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楚砚终于抬眼,他伸手抱起言清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那双腿看起来依旧无力,但也每一步却走得异常坚定。   言清然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旁边架着火。   “醒了?”   楚砚突然开口。   言清然一愣,诧异的朝他看过去,然后又将周遭看了一遍,这分明是在野外了,而且这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言清然抿唇,问,“我们,这是在哪?”   楚砚将一根干柴扔进火里,笑着看向她,“终于回神了吗?”   他还真怕她再次醒来依旧是那幅没了魂的样子。   言清然被他这么一提醒,然后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干干净净,已经没有血了。   可那种黏腻恶心的感觉好像还是能清醒的感觉到,言清然的呼吸猛然一滞。   楚砚看到她看着自己的手,还有她眼底的恐惧,顿时有几分明了。   他想了想然后出声开口,“清清给我缝合伤口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   言清然突然抬眼,赤红着眼睛看向他,“一个是救人,一个是杀人!”   她突然的反应让楚砚的眼眸翛然之间变得异常深邃。   言清然吼完之后就已经明白自己失态了,再如何,她都不该把气撒到楚砚身上。言清然抬手抓了一把头发,然后突然想到楚砚身上的伤。   “你的伤没事吧?”   言清然看向他的腰腹。   楚砚微微挑眉,“放心,没有崩裂。”   言清然按了按额角,心里松了口气,“我给你拆线吧。”   “现在?”楚砚有些惊讶。   言清然点了点头,“拆完线之后,你再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她起身走到楚砚身边,一句话没说就开始扒楚砚的衣服。   她沉着眼眸,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三下五除二的将线拆了。   楚砚都还没什么感觉,她就已经好了。   “完了?”楚砚再次惊讶了。   言清然挑眉,“不然你还要我再给你缝一次吗?”   楚砚难以相信的低头去看自己受伤的地方,上面有针线穿过的伤口,但是以前皮开肉绽的地方真的已经愈合了。   神医吗。   “我现在对你的身份有些怀疑了,你到底是易门中人,还是鬼医一门的人。”楚砚将自己的衣服拉起来,打量的看向言清然。   言清然淡漠的朝他看过去,“这一点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你答应了我什么。”   楚砚微微颔首,他当然记得。   他昨天晚上看到她给他的信的时候,都诧异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以前有多喜欢楚淮之,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现在怎么会这样处心积虑的想退婚?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言清然冷笑一声,坦然的说,“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渣男。”   “嗯?”   楚砚有些不太懂她说的话。   言清然摆了摆手,“反正你必须让我跟他退婚,而且——”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我希望你最好能杀死丞相府的四小姐,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言清然。”   她去哪里都好,归隐山林,采菊东篱,或是隐于市井之中,反正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京城半步了。   这回楚砚听懂了言清然的意思。   她何止是不想再嫁给楚淮之,她连丞相府的四小姐都不想再当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帮你呢?”楚砚抬眼直勾勾的朝她看过去。   言清然眉间一蹙,冷冷的质问他,“为什么?”   楚砚沉声开口,“我可以帮你退婚,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京城。”   “你想利用我?”言清然冷笑。   她怎么给忘了,楚砚手握天机阁,天机阁既已出世,这天下还能太平得了吗。   她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直接扔到楚砚面前,“这是天机阁的木牌。”   言清然将四周看了一遍,这里绝对不是京城之中,如果她现在就走,谁都会当她已经死了,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消失,而且也不会牵连到言家跟苏家。   楚砚看着她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要走,眉头皱的死紧,“清清。”   言清然大步往前,连头都没回一下。   “言清然,你要是现在走了,你会死。”楚砚冷声开口。   言清然脚下一僵。   “你知道天机阁的木牌代表什么吗?你知道背叛天机阁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言清然猛然转身瞪向楚砚,“你们已经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楚砚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言清然的单纯,“清清,王法是谁制定的?是上位者制定的,它只会以上位者的姿态让你臣服。”   言清然咬紧下唇,“你,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只要她杀了他,谁都不会知道她走了。   楚砚起身,举步走到言清然面前,伸手用指腹轻擦了一下她的脸颊,“清清,你杀不了我。”   他深邃的眼睛望进她的眼眸,“我要娶你。”   什么?   言清然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楚砚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沉迷其中。   言清然眯起眼睛看向他,“脑子进水了吗?”   她伸手想将他的手拉开,却被他突然一把握住,另一只手搭上她纤细的腰肢。   “清清,你要不要试着喜欢我?我什么都比楚淮之好。”楚砚说着还在她鼻尖上轻蹭一下。   言清然立刻别开脸,她深吸了一口气,怒声问他,“楚砚,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有些恼了,就算是在现代,也没有这么开玩笑的。   楚砚严重划过一抹讳莫如深的光,他将她一把抵在树上,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强势的看着她,“我想干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   言清然用力的想挣开他的怀抱,但是这一下非但没有挣开,反倒是被他一脚迈上来,他坚硬的胸膛抵上她的胸口。   言清然脸上烫的不行。   因为她侧着脸,他将唇贴在她耳边,唇边吐出灼热的气息全都拂在她耳边。   “我可以帮你跟楚淮之退婚,但是退婚之后,你必须嫁给我。”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猛然看向他,“你做梦!”   ☆、第二十六章 去哪都顺路   楚砚眯起眼睛,俯身就亲上了她的唇。   言清然猛然瞪大眼睛,“唔……”她一把推开楚砚,抬手用力的擦着自己的唇。   她怎么都没想到楚砚居然又来亲她,“楚砚,我警告你,我能救活你,自然也能杀了你!”   楚砚抬手轻擦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你要怎么杀我?清清,杀一个皇子,如果被官府追查到,不只是你,苏家跟言家都会被牵连。”   言清然双手发抖。   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你。”楚砚微微挑眉。   言清然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楚砚,你以为皇上会让你娶我吗?你在皇上眼里,连王爷都不配当,他根本就不会允许你有我这样的皇子妃!”   纵使这话非常现实,但是却是事实。   她背后有丞相府,有苏家,皇帝怎么会把这些势力给他。   “他已经管不了了。”楚砚敛眉,他声音太小,让言清然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她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楚砚。   “清清,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砚又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言清然不耐烦的别开脸,他又是这句话。   楚砚看着她,弯了眉眼,“我知道清清不喜欢待在言家,我现在虽然不是什么王爷,但是以后一定会是,只要清清愿意,我可以给清清无忧无虑的生活。”   言清然才不信他的鬼话。   能在北越国安然无恙的长大,还能得到天机阁的支持,他能单纯的到哪里去。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不远处逐渐燃起一束束火光,如星辰般点亮整个夜晚。   “六皇子!”   “六皇子,四小姐!”   言清然脸色一变,立刻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大好的逃跑机会就被楚砚这么折腾没了。   楚砚眉头一皱,立刻屈膝坐到地上,抬眼看向言清然,“清清,是你把我从水里救上来的,知道吗?”   言清然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腿没问题这件事情应该不能让皇帝知道吧。   “你求我。”言清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楚砚一愣,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挑眉才说,“我求你。”   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言清然撇了撇嘴。   等到那群侍卫看到他们的时候,连忙冲了过来,“六皇子!”   然后那些侍卫立刻利落的跪了一地。   长训走在最前面,他跟在楚砚身边的时间最久,看到楚砚之后立刻让人把轮椅推了过来,“六皇子,皇上出事了。”   楚砚脸色微变。   长训没说话,直接将轮椅推到楚砚身边,然后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六皇子,现在就回去吗?”长训问他。   楚砚微微颔首,长训立刻要去推他,楚砚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狭长的眼眸望向在一旁呆站着的言清然,“清清。”   他就叫了她一声,什么都没说,言清然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六皇子,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言清然瞥了他一眼。   楚砚翘起唇角,“你去哪里我都跟你顺路。”   ☆、第二十七章 诛连九族   言清然想楚砚在现代,一定是撩妹高手。   长训也看向言清然说,“言姑娘,你跟我们一起吧,苏家……好像出了点事。”   他这句话说的飘忽不定,明显不对劲。   言清然立刻睁大眼睛看向长训,“什么意思?”   她可以不在乎丞相府,但是绝对不能不在意苏家,要不是她外公这些年护着她,言清然早就被人折腾死了。   可今天端午祭祀上,皇帝遇刺,苏家会出什么事。   “我外公他出事了吗!”言清然突然想到外公年纪大了,今天遇到这么多事,他的身体搞不好出事了。   长训连忙摇头,“苏大人没事,只是……唉,言姑娘,你跟我们回去就知道了。苏大人现在还在宫里跪着呢。”   夜晚的凉风将言清然吹了一个激灵。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政治场上的刀光剑影,但是以前在医院里看那些小姑娘追古装剧,还是能明白长训话里的含义。   苏家,恐怕是要毁了。   楚砚听到长训的话之后也有些出神,眉头翛然皱紧。   一行人赶到京城之后,楚砚就直接进宫了,言清然没有回丞相府,直接去了苏家,苏家现在依旧是灯火通明。   苏元杰有三子一女,言清然的娘苏晓蝶是最小的女儿,现在已经去世,留下的三子,分别是大将军苏林威,礼部尚书苏朝天,大理寺少卿苏明理。   原本这三人早就出去自立了门户,可现在的却全部进了宫,只剩下在府里焦急等着的几个言清然的表兄妹。   看到言清然的时候大家都挺意外,这些表兄妹其实也不是特别看不起言清然,苏家三代为官,心气儿高,不太待见言清然这个懦弱性子的妹妹。   倒是大伯苏林威的儿子,今年刚刚考上探花郎的苏慕离还勉强的问了她一句怎么突然来了。   言清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是怎样,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苏家这次会不会被扣上了什么弑君的帽子。   她紧皱着眉头问苏慕离,“表哥,外公他,他这次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苏慕离摇了摇头,“这事,不是你一个女子应该知道的。”   他这样子根本就是不想告诉言清然。   言清然淡漠的看向苏慕离,“阿兮表姐都可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苏意兮是二伯苏朝天的嫡女,一向不待见言清然,不过从言清然的记忆力可以看出苏意兮的性格大大咧咧,为人豪爽,不待见言清然完全是因为她们性格不合。   这会听到言清然这话,苏意兮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因为你不配,告诉你也只是白费口舌!”   言清然斜睨着视线朝她看了过去,“我是苏家的外孙女,我有权知道我外公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开口,字正腔圆,掷地有声,一个抬眼就让苏意兮忍不住一惊。   以前在她面前话都不敢说两句的人,今天吃错药了吗?   苏家的几个后辈都有些懵,看向言清然的目光都变了。   苏慕离打量着她,隔了半晌才开口问她,“可你知道这件事,又能做什么呢?”   言清然看向苏慕离。   这个表哥有趣,这温柔的调子,却是比苏意兮单刀直入更要凌厉几分,稍有差池就会跌入他温柔之下的万丈深渊。   言清然翘起唇角,“我怎么都是丞相府的嫡女,未来的易安王妃,如果外公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是能帮忙的吧。”   她话一落苏意兮就冷嗤了一声。   “言清然,你还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现在易安王都自身难保,你这个还没过门的王妃还不赶紧跟他撇清关系,还把自己往他身上搭,不要命了?”   言清然脸色一变,立刻朝苏意兮看去,“到底怎么回事!”   苏意兮耸肩,“这还不明显吗?太子继位,你觉得易安王会好过吗?”   “阿兮!”苏慕离一个眼刀朝苏意兮甩了过去,“胡说什么!不要命了吗?”   苏意兮被苏慕离这么一骂,顿时吐了吐舌头,然后瞪了言清然一眼就不说话了。   言清然心里已经有几分明了了,今天在龙舟上,皇上可能真的出事了。   “清然,阿兮刚刚是说的胡话,你别在意。”   苏慕离的场面话言清然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提着裙子转身就往丞相府走。   “诶,言清然!你就这么走了!”苏意兮在后面恼了。   “阿兮!”   苏慕离的声音传来之后,苏意兮就不说话了。   言清然现在根本就懒得跟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她现在只知道,如果皇帝驾崩,这件事又跟苏元杰扯上关系,苏家恐怕要被诛连九族!   “快!回丞相府。”言清然直接是跳上马车的。   车夫是楚砚的人,楚砚进宫之前就吩咐了言清然说的话就等同于是他说的话,自然是对言清然言听计从。   马车刚刚到丞相府门口,言清然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一路朝言远山房间的方向冲去。   没想到在正厅跟林艳和言简雪碰了一个照面。   言简雪看到她立刻幽怨的瞪了她一眼,酸楚楚的说,“四妹回来了啊。”   她现在没在楚淮之面前,连装都懒得跟她装了。   言清然也懒得理她,直接看向林艳问,“丞相大人在哪?”   林艳被她这么一质问,脸上有些不太好看,“清然,你爹他现在还在宫里,你没事就别在这里添乱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你院子里去吧。”   她厌烦的将视线别开,都懒得看言清然。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知道这件事恐怕真的简单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宫里怎么样?”言清然惨白着脸色问林艳。   大概是因为灯笼散出橘黄的光,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骇人。   言简雪现在看到她这张脸就烦,在龙舟上楚淮之对她的担忧不是假的,在看到她掉下水之后,如果不是她拦着,楚淮之还想跳下去救她。   长了一张这样一张丑八怪的脸,偏偏骨子里跟她那个娘一样,都那么会勾引人!   为什么今天不直接淹死她!   ☆、第二十八章 言清然已经死了   言简雪冷冷的看向她,“你还有脸问吗?”   言清然冷笑一声,“我怎么没脸问?我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这府里的事,我都有权过问!”   她从前在医院里面也是正儿八经的骂过拿错药的小护士,对那些医疗纠纷的亲属也是她跟他们据理力争,在气势上面绝对不会差任何人一分一毫。   言简雪被她这么一吼整个人懵了一下,看向言清然的目光里多了积分惊诧之色。   言清然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跟她这么说话了。   林艳也有些讶异,但是再想想,她现在肯定是觉得有楚淮之给她撑腰,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林艳顿时冷哼一声,轻蔑的看向言清然,“嫡出小姐?很快就不是了。”   言清然微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她怎么都觉得林艳这句话明显是话中有话。   林艳冷笑,“你还不知道啊,你们苏家,要完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跟言清然装什么慈眉善目了,“苏家没了,你以为你这个嫡出的四小姐,还能保得住吗?也得亏了苏晓蝶死的早,不然这次怕是咱们言家都逃不过去这一劫。”   言清然脸色微变。   “言清然,你别以为你现在有一张圣旨就能在丞相府里耀武扬威了,以后究竟谁能坐上易安王妃的位置还说不定呢!”言简雪在一边抬着下巴厌恶的冷哼一声。   她在楚淮之面前就有满心的阴谋阳谋,但也是一遇到楚淮之的事情,她就能把自己的智商变为负。   林艳听到她这话,也是立刻瞪了她一眼,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言清然勾起唇角,戏谑的看向言简雪,“这个时候你还敢提起易安王妃这个位置?不把言家害死,你不甘心?”   言简雪立刻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言清然挑起眉梢,轻蔑的开口,“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要是圣上真出了什么事,继承皇位的可就是太子,太子继位,你觉得他楚淮之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言简雪跟林艳立刻变了脸色。   她们只顾着庆幸苏家败了,完全没有想到如果圣上死了,太子继位就是必然。   自古成王败寇,胜者从来斩草除根,将最有利的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太子会放过楚淮之吗?   如果不是这次事出突然,恐怕楚淮之绝对能召集军队来逼宫,捏造出一份假圣旨出来。那位贵妃娘娘都是一肚子的坏水,作为皇后,更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言简雪连嘴唇都白了,她下意识的看向林艳,“娘,易安王他,他不会有事吧?”   林艳还没说话言清然就先乐了,“这个时候你还担心他楚淮之会不会有事?丞相府一直站在易安王这边,早就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太子继位,恐怕第一个就要拿丞相府开刀。你不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反倒去关系楚淮之,你蠢到无可救药了吗?”   “言清然!你——王爷是你未来的夫君,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言简雪怒道。   言清然冷嗤一声,“你想找死的话,这个夫君我送你啊。”   现在谁跟楚淮之走得近,那就是找死。   “言清然你——”   “雪儿。”言简雪一句话还没说完,楚淮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言清然全身一僵,连脖子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她说的那话,楚淮之听到了吗?   “王……王爷!”言简雪也有些吃惊,然后又想到自己刚刚没说什么不好的话,顿时就放下心来。   楚淮之低声应了一个嗯,那双狭长的眼眸朝言清然看了过去。   他难得的没有朝言清然发火,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苏大人想见你,如果你想见他就跟我走。”   她外公?   言清然立刻蹙起眉头,“我外公他现在在哪里?”   楚淮之深深看了她一眼,“天牢。”   言清然眼前一阵晕眩。   楚淮之也没再跟她说话,直接看向言简雪柔声道,“在府里乖乖等着,我的事情不会牵连到言家。”   言清然心底一颤。   她怎么觉得楚淮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在她身上瞥了一下呢?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王爷,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保全自己。”言简雪柔声开口。   “嗯。”   楚淮之微微颔首,视线往言清然身上瞥了一眼,言清然依旧将脸别到一边,完全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楚淮之握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住了心底的火气,转身冷冰冰的对言清然开口,“走吧。”   言清然立刻跟上。   他走的很快,言清然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砰!   楚淮之突然停下脚步,言清然猝不及防的撞到他后背上,鼻子都要歪了。   言清然抬手揉着自己的鼻子,无奈的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楚淮之转身看向她,狭长的眼眸从她身上扫过,“父皇已经归天了。”   言清然眉间微蹙,这难道不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了吗?他还这么特意的告诉她干什么?   “不论你想不想嫁给我,先皇的圣旨,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楚淮之甩出这句话而后转身就走。   言清然整个人都懵了。   她算来算去,没想到唯独算漏了这一点。   若是皇帝没死,他自己还能废了这道圣旨,可现在皇帝死了,无论是想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有人来违抗先皇的旨意。   言清然怔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老天这是专门在玩她吗?   楚淮之走到马车边回头望向言清然,她呆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俨然是心如死灰。楚淮之眯起眼睛,握紧的拳头指节突出,手背上青筋暴起。   在百花宴上,龙舟上,她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因为他没能登上皇位,现在有被斩草除根的危险,所以她就不愿意嫁给他了吗?她的喜欢有这么廉价吗?   言清然失魂落魄的走过去,看到楚淮之站着没动,皱紧眉头问他,“怎么了?”   楚淮之突然伸手抱起她。   言清然惊呼一声,诧异的看着他,“你干嘛?”   “本王抱我未来的王妃上马车,有问题吗?”楚淮之冷冷的看着她。   言清然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淮之就抱着她上了马车,随后就将她逼仄在角落里,俯身就朝她压了下去。   言清然立刻变了神色,“楚淮之,你干什么!”   她眉头一皱,脸上全是厌恶之色。   楚淮之看到她的反应,顿时就想冷笑出声,这就是所谓的心悦,所谓的喜欢,他是被她当成傻子一样在骗吗!   楚淮之抬手就擒住她的下巴,迫使着抬头望向他。   “言清然,本王一点都不介意提前跟你圆房!”   言清然怒目朝他看去,“你是不是疯了!”   她用力的想去掰他的手,但是他手上的力气大的让言清然完全没办法。   他的手上一层厚厚的茧,磨得她下巴生疼。   “楚淮之你放开我!”   楚淮之阴鸷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放开?”他冷笑了一声,“先招惹我的,可是你言清然,你现在想不嫁就不嫁了吗?不可能!”   楚淮之俯身就去亲她。   还没等他吻上她,他的脖子边就是一阵冰凉的触感。楚淮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放开我。”言清然冷声开口。   她那双灼灼的桃花眼对视着他,两人之间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楚淮之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脖子边的刀,样式很别致,也很小巧,最锋利的刀尖抵在他的死穴上。   楚淮之有些不太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开我!”   言清然眼底的冷意如寒冰般森然。   楚淮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轻蔑的看着她,“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你连楚砚那个废物都愿意服侍,怎么就不愿意服侍我了?”   言清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淮之。   “你有病吧?”   楚淮之冷笑,“难道不是吗?那天晚上在楚砚床上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吗?”   言清然懵了一下,她就知道那天那件事不靠谱。   “没话说了吗?”楚淮之轻蔑的看着她,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   他在龙舟上看到言清然那双桃花眼的时候才恍惚想起来那双让他惊叹的眼睛,再加上楚砚以命去救她,就更加的怀疑。   现在言清然这样的反应是直接承认了是吗?   言清然将眉头皱成一团,“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六皇子有那种关系了?楚淮之,你别他妈污蔑我。”   她猛然抬手将楚淮之推开。   楚淮之被她推了一个猝不及防,一双剑眉立刻蹙起。   “你以为本王会信你吗?”   言清然冷嗤一声,“你信不信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招惹你的那个言清然已经死了,她死在你刻薄的唇下!她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现在的言清然谁都不喜欢,无论是你,还是六皇子。”言清然扫了他一眼,冷漠的双眸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这是言清然早就应该说的话。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你怎么能将她一颗真心踩在地上狠狠践踏之后,还要让别人来跟你一起碾压。   ☆、第二十九章 信了爱情这个邪   楚淮之目光紧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看穿一个洞出来。   她的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突兀的在他心里炸开,他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要说出口,他想反驳言清然。   但是言清然说的是事实,当时百花宴上他的确那样羞辱过她,   “那时候……那时候是你要在那样的场景下跟本王表白,有哪家的姑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男人表白的,那根本就是不知廉耻,你这是在狡辩!”   言清然冷笑,“什么时候心悦一个人都是一种耻辱了?王爷,你的感情有这么低俗吗?”   楚淮之被她问住,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言清然淡漠的看向他,“王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她挑起眉梢,“你还能不能娶我,这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她本来要说你还有没有命娶我,这还真是一个未知数的,但是话到口中,她还是忍住了。   她怕楚淮之会忍不住掐死她。   言清然将自己手里的手术刀紧握在手里,俨然是对楚淮之满满的芥蒂。   楚淮之握紧拳头,脸上的情绪像是下一秒就绷不住了,但是他深呼吸了几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情绪给收敛了下去。   气氛瞬间陷入僵局,马车一路驶向天牢。   言清然想过了,苏元杰就这么被打入天牢,一定是尚在怀疑之中,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如果要想翻案,那就要一定要马上找出证据,现在苏元杰突然让楚淮之带她去见她,难道是证据在她身上?   不过很显然言清然是真的把所有事情复杂化了。   苏元杰见她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真的被株连九族,怕她会受到牵连,她那个丞相爹又要因此把错怪到她身上,没了苏家,言远山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他,都很难想象。   言清然听到苏元杰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丝讪笑,是她将苏元杰想的太过利益化了,也太低估了古代的君主专制。   弑君的罪名,即使只是一个牵扯,都已经断绝了翻案了可能。苏元杰已经认了。   “外公,你难道都不想为自己辩驳吗?”言清然出声开口。   苏元杰摇了摇头,“龙舟上的驱鬼师,是我一手挑选出来的。刺客在他们之中,无论怎么辩驳都是我的失职。”   言清然这会才真正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手脚冰冷,心里有些明白苏家现在的处境了。   苏元杰看向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楚淮之,“王爷,你可否能先退让半步?”   楚淮之将视线移到言清然身上。   言清然背脊一僵,完全不知道这会楚淮之看她干什么,她微微抿唇,转身看向楚淮之,“我外公说让王爷你先出去一会儿,他跟我单独有话说。”   反正现在的关系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就是不想嫁给了他了,所以那些甜言蜜语,要死要活的爱也不用再装了。   楚淮之皱了皱眉头,心里一片复杂。   突然变脸的言清然让他尤其不习惯,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好像没有以前那样的唯唯诺诺,自卑懦弱了。那一个挑眉,都像是带着清高的戏谑,将人硬生生的踩在脚下,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淮之微怔片刻才转身走开。   苏元杰也有些惊讶于言清然的态度,“清然,你…….你怎么跟王爷这么说话?”   言清然耸肩,“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这样说话了。”   “可你以前不是——”   “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信了爱情这个邪。”言清然眯起眼睛,一句话说的尤其嘲讽。   但是心里却是蓦然一痛,犹如被刀尖在心脏上挖去一快血肉。   是……真正的言清然吧,言清然微微出神,即便她已经死去,这具身体的潜意识却还是为楚淮之觉得难过痛苦。   傻姑娘。   言清然摇了摇头,抿唇看向苏元杰,“外公,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还有办法救你?那些驱鬼师虽然是您挑选的,但是最后的负责任是谁?会不会出错的根本就不在你这个环节,而是在您之后的那个人身上?”   苏元杰叹了口气,“负责这次龙舟事宜的人已经都入狱了,这次的事情闹成这样,我们这些人,谁都逃不过!”   言清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每年负责龙舟事宜的官员都是十个以上,如果他们全都入狱,全部被株连九族,会有多少人被牵连致死!   “清然,你听我说,你不姓苏你不会被殃及,但是言远山一直保的都是易安王,易安王背后势力庞大,太子登基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他,首先要拿来开刀可能就是言远山!你跟易安王有婚约,你一定要在这之前嫁到王府,不然你也会被丞相府牵连!”苏元杰顿了顿又道,“太子可能会铲除易安王的所有羽翼,但是他短时间之内绝对不会动他,北疆的兵符只要还在易安王身上一天,易安王就能安然无恙的多活一天。”   言清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是却不知道北疆的兵符还在楚淮之身上。   有了这张兵符,太子根基不稳,短时间之内绝对不敢动易安王。她又失算了,言清然皱紧眉头,看向苏元杰,“外公,我觉得王爷可能不会想娶我了。”   苏元杰摇头,“有先皇的圣旨在,他不敢不娶你。”   言清然想了想自己刚刚跟楚淮之说的话,觉得这件事有点悬。   “清然,还有一件事。”苏元杰突然正色道。   言清然看向他,“什么?”   苏元杰想了想,而后沉声开口,“易门绝对不能在你手上覆灭。”   言清然心中一跳,脸色微变。   她早该想到,泠漠一直在她身边,不厌其烦的告诉她易门的事,还让她一点一点的学习,说她是最有天赋的人,偶尔出现一面的那位高深莫测的师傅,也来的莫名其妙。   “所以,易门就是苏家吗?”言清然看向苏元杰。   苏元杰沉下眼眸,原本就苍老的一张脸,瞬间更像是苍老了十岁。   “不是,易门弟子,从来不是靠血脉传承,只是小蝶刚好被易门选上,你也刚好被易门选上。”   言清然微微颔首,算是明白了。   东方一家就是世袭制,易门就是禅位制。   “清然,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是天机阁中人,你一定要还天下一个太平。”苏元杰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言清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心里的疑惑更深。   她不过就是一个算命的,天下太平的重任怎么可能会落到她身上。   “外公,我现在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只有保住苏家。”言清然目光坚定的开口。   言清然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有苏家的袒护。   她能感觉到言清然从内心对苏元杰的亲近,苏元杰是她的外公,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言清然在现代就是孤儿,身边仅有一个妹妹,但是那个妹妹却是要让她保护的,最后她还亲手害死了她。   她好不容易才体会到那种在生死关头还要为你考虑的亲情,她绝对不会让它轻易溜走。   “你保住什么苏家,你只需要保住你自己!”苏元杰高声开口。   他们苏家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这么多年已经让她受够了苦,现在他绝对不会让她为了苏家去做什么傻事。   言清然摇头,她还想再说什么,楚淮之突然闯了进来。   “有人来了,言清然你赶紧跟我走!”   楚淮之伸手就抓住了言清然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拉。   言清然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怕是要提审苏元杰的人来了,言清然赶紧朝苏元杰大吼,“外公,绝对不要承认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楚淮之看了她一眼,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的光。   他从来没有见过言清然这样,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哭哭啼啼,反倒是头脑清醒的提醒苏元杰。   这个女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就在他们走到天牢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楚淮之眉头一皱,伸手就搂住言清然的腰,脚下一点就跃到空中。   言清然却是在那一眼里,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夜晚的凉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的鼻尖有点红,侧身看向楚淮之不敢置信的问他,“提审我外公的人,是,是六皇子?”   楚淮之冷笑了一声,“马上就是景阳王了。”   楚砚是在明面上最没背景的皇子,也是到了及冠之年都还没有被封王的皇子,太子继位之后,身边必定需要一个贴心人帮他处理朝政,楚砚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怎么?想嫁给他了?”楚淮之眯起眼睛看向言清然。   言清然淡漠的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如果没有那纸圣旨,我一定会考虑。”   楚淮之握紧了她的腰,眼底全是冷意。   坐在轮椅上被簇拥着走向天牢的楚砚突然顿下,看着前方只有侍卫的天牢大门。   旁边跟他一起的人有些疑惑的问他,“六皇子怎么了?”   楚砚回头往天上看了一眼,而后沉下眼眸冷声开口,“没事,走吧。”   ☆、第三十章 我心悦于她啊   楚淮之把言清然送到丞相府之后就走了,他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说那些有的没的。   反正有先皇的圣旨在,他是娶定她了。   言清然在房间里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嘉庆帝驾崩的消息就发出来了,丧钟敲了三声,举国哀鸣。   只是大理寺那边并没有说是因为负责端午祭祀的大臣失职,而是将风向引到了斜阳公主无故消失,北越国乘机挑起战乱这一说法上。   现在朝堂上应该是乱成一团。   言清然突然想到,此次负责龙舟事宜有那么多大臣,新皇刚刚继位就大开杀戒,恐怕很难站稳脚跟,所以只要找到最有责任的人,苏元杰就不会有事。   “泠漠!”言清然起身就开始换衣服。   “怎么了小姐?”泠漠着急的跑过来,一脸慌张的看着她。   言清然用一根木簪子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挽起来,然后看向泠漠,“我们去找楚砚。”   “谁?”   “六皇子楚砚!”   既然现在太子相信楚砚,那这件事找楚砚是绝对最为稳妥的方法。   因为现在言远山也不在府里,新皇登基,府里人心惶惶,也没谁有那个心思看着她,言清然带着泠漠就翻墙出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抢到这个时间。   言清然到楚砚府上的时候,外面也有侍卫,“请问,六皇子在吗?”   她今天特意女扮男装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侍卫看她一身的打扮断定是哪位大臣家里的贵公子,便恭敬的回到,“六皇子昨天晚上就在宫里,现在还没回。”   言清然微微抿唇,“那你们可知道六皇子什么时候回来吗?”   侍卫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言清然勉强笑了笑,道了声多谢。   泠漠唯唯诺诺的跟在言清然身后,有些着急的问她,“小……公子,咱们来找六皇子干什么啊?”   言清然摇头,她现在没心情说那么多。   她只希望楚砚能赶紧回来,要是楚砚不念旧情,对苏元杰屈打成招……言清然呼了一口气,本来她跟楚砚也没有任何的感情。   “可六皇子现在不在,我们怎么办?”泠漠担忧的问她。   “等。”   楚砚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言清然?”   突然一声女声响了起来。   言清然皱紧眉头,循声看去,就看到苏意兮从马车里提着裙子走了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苏意兮厌恶的看着她。   言清然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我的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虽然这个苏意兮从来没在背后捅过她刀子,但是这些年苏意兮也没少欺负过她,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可能还忍着苏意兮。   苏意兮立刻被她这个语调给惹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眉头一横就恨不得甩言清然一耳光。   言清然眉梢一挑,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朝苏意兮看过去,“我是什么态度,这还不明显吗?”   苏意兮皱紧眉头。   言清然冷笑,“我就是不耐烦你管我的事,听清楚了吗?你以为你是谁!”   她每个字的音节都重重的落下,从唇齿之中泄露出来的语调全是轻蔑跟嘲讽。   苏意兮顿时就怒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谁这样忤逆过她!   “言清然,你真当自己是易安王妃就可以作威作福了?现在是太子登记,不是他楚淮之!”苏意兮怒声开口。   言清然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意兮,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吗?   这种话都能搬到台面上来说?   “苏意兮,你要不要命我不管,反正我还是要命的,所以你这话别在我面前说。”言清然嘲讽的打量了她一番。   说好听的她是心直口快,说难听点,言清然朝她的胸口看过去,胸小也无脑。   苏意兮被她这话气的牙痒痒,“怎么?现在易安王落魄了,你就看不上他,要来跟六皇子表白了?”   “你脑子有病吧。”言清然轻蔑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要走。   苏意兮火气上涌,俨然像是直冲喉咙,快将她整个都给点燃了。   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跟她顶撞过!   苏意兮一把就拉住了言清然的手腕,言清然被拉了一个猝不及防,恍然失措的看向苏意兮,苏意兮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朝她脸上甩了过去。   “小姐!”泠漠惊呼一声,赶紧冲过去扶住言清然。   苏意兮自小便喜欢舞刀弄枪,她手上的力气大的不行,将言清然直接给打了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左耳都是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言清然,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谁给你资格这么跟我说话的!”苏意兮趾高气昂的叫嚷。   “我给的!”   低沉嘶哑的男声突然响起。   长训推着楚砚走过去,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言清然,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判别出刚刚那苏意兮打的那一巴掌可不轻啊。   “六……六皇子。”苏意兮有些手足无措的后退了两步,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涨红了。   楚砚冷冷的看向苏意兮,“谁给你的资格打她的?”   苏意兮被问懵了,说了好几个我都没下句,她现在是真的慌了,以前的六皇子不是一直都是温和的吗?为什么突然这么可怕。   那双阴鸷的眼眸扫过她的时候,她从心内想要颤抖。   “言清然是丞相府嫡女,是未来的王妃,你又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连王妃都敢打!”楚砚的声音铿锵有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既视感。   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低了一截,但是他身上那种气场就是让人根本就不敢去轻视他,甚至在他面前,还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低头臣服。   苏意兮咬着下唇,又生气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道歉。”楚砚的声音冷的快结冰了。   苏意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楚砚,“六皇子,你让我跟她道歉?她就是一个草包废物!我凭什么——”   啪!   言清然冲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朝苏意兮的脸上甩了过去,灼灼桃花眼中全是冷意,“就凭我是丞相府嫡女,未来的易安王妃!”   她已经够忍让的了,但是对于这种一来就上手的女人,她绝对不会给她留一点面子。   苏意兮捂着脸瞪大了眼睛看向言清然,“你打我,言清然,我可是你表姐!”   言清然耸肩笑了一声,“就是二伯在我这里,都要对我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王妃,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高傲跟不屑全部展现于眼前。   让苏意兮一时间竟噎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楚砚看向言清然,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打量。   这个女人永远是这样让人出其不意,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上去扛,真是让他这个男人很没面子啊。   “六皇子,我有件事要麻烦你,能借一步说话吗?”言清然发完火之后就看向楚砚,再也不管苏意兮了。   苏意兮脸上涨的通红,鼻尖酸涩。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   “等一下!”苏意兮咬牙看向楚砚,“六皇子,我,我有事想要求您。”   楚砚斜睨着眉眼看向她,“求我?可以,清清答应我就答应。”   苏意兮一怔,立刻看向言清然。   言清然眉间微蹙,她也没预料到楚砚会这么说。   不过……   言清然看向苏意兮,“你是为外公的事情来求六皇子的吗?”   苏意兮本来不想跟她说话的,但是她看了一眼楚砚,楚砚的目光一直落在言清然身上,眉眼之间全是满满的温柔。   她心底一惊,翛然握紧了拳头。   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不情不愿的点了头,“是。”   言清然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好巧,我也是。”她看向楚砚,笑得那叫一个甜。   楚砚有些想笑。   但是考虑到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他还是将这笑给忍下去了,思忖着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有点难——”   他说到一半看到言清然紧皱起眉头,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言清然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   她就知道在楚砚这里,认真就输了。   “什么要求。”言清然斩钉截铁的问他。   楚砚看向她,“单独谈谈?”   言清然想了想,然后点头。   楚砚这语气明显是苏元杰的事情还有很大的转机,不过楚砚这样,绝对是会跟她提出什么要求的。   她身上,怕就是易门的背景最让他看得上了吧。   她已经做好了要给楚砚卖命的准备了。没有苏元杰,言清然早就死了,这世上,只有苏元杰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的,虽然苏元杰疼爱的人不是她,但是她依旧珍惜这一份感情。   就在两人要往府里走的时候,苏意兮还是没忍住叫了楚砚。   “六皇子!”   楚砚回头看向她,仅露出了那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什么事?”   语气冷淡的森然。   苏意兮咬住下唇,“你,你跟言清然是什么关系?”   楚砚轻笑一声,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全是戏谑。   “我心悦于她啊。”楚砚出声开口。   ☆、第三十一章 困在心尖尖上的人   言清然根本就没把楚砚的话当一回事,楚砚的话,十句里面有一句是真的,都算他今天状态不好,不想说话。   所以她听完哦了一声就直接进府了。   楚砚见她进去了,他也让长训推着他进了府。   “六皇子,我也不想跟你磨叽了,你放我外公一马,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反驳。”言清然看向楚砚。   楚砚完全像是没听到她这句话,反倒是侧身看向长训,“长训,去请大夫过来。”   言清然不解的看向他,“叫大夫来干什么?六皇子,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不接受你带着伤跟我谈。”楚砚斩钉截铁的落下一句话。   言清然一怔,然后看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的看向楚砚,“你说这个?”   楚砚微微颔首。   言清然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奈了,“这算什么伤?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怎样,这只耳朵没有出现耳鸣,就没有问题。”   楚砚看向她,“那你的脸呢?”   他眼眸微沉,脸色有些难看。   言清然第一次看到楚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在她这里,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   她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真没那么严重,我回去拿点冰水冰一下就消肿了。”言清然抬手摸了摸脸,有些无奈的笑起来,“她一个姑娘,再大的力气也不就那么一点吗,你别担心了。”   楚砚用力抓紧了轮椅的边缘。   好半晌之后才翛然松开,“拿点消肿的药过来。”   长训赶紧点头应是,一步都没多待就出去拿药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自家主子这么心疼一个女人,看起来应该就是未来的王妃了。   言清然松了口气,总算没再叫大夫了。   “昨天晚上——”楚砚突然出声。   言清然心底一颤,“我跟易安王去看了我外公。”   楚砚斜睨着视线扫了她一眼,“想看外公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外公找的易安王。”言清然耸肩,“毕竟易安王是我未来相公。”   楚砚脸色微变了一下。   长训这个时候刚好把药送了过来,他送了药之后赶紧走了。   “过来,我给你擦药。”楚砚将轮椅推到椅子前面,给言清然留出了坐的位置。   言清然也不纠结,直接就过去了,有人给她上药,不上白不上啊。   “六皇子,我外公的事,应该还有转机吧?”言清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   楚砚从白色的瓶子里倒出透明的液体到掌心,用指腹沾了一点轻擦在言清然脸上,他的动作很轻,指腹之间却带了一点薄茧,咯的言清然有些疼,立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楚砚的动作一僵,瞳孔微紧,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一些。   看到言清然的脸色没再有变化,楚砚才开口,“你外公不会有事,这次事发突然,二皇兄登基为帝,根基尚不稳,他不会一次就斩杀那么多大臣。”   言清然眼睛一亮。   “但是先皇被刺杀,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总要有一个来顶罪的人。”楚砚又说。   言清然立刻看向楚砚,“我外公对太子可一向是忠心耿耿。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站什么易安王。”   太子楚宏斌现在绝对是一心想要收服人心,这样才有人支持他,苏家三代为官,应该不会被楚宏斌当成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才对。   楚砚朝她看过去,“可你跟九弟还有婚约,你觉得二皇兄会信任你外公吗?”   言清然一怔,猛然坐直了身体,拉开了她跟楚砚的距离,“六皇子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吗?”   昨天晚上他就说过要娶她。   楚砚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将手交叠在放在大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只是刚好罢了。”   言清然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半晌之后言清然冷笑,“好,既然你想娶我,那我先给你算一卦,看看你配不配娶我好了。”   楚砚微微挑眉,“能让大名鼎鼎的易门继承人为我算一卦,荣幸之至。”   言清然耸肩,“你写个字。”   楚砚一点都不含糊,抬手沾了一点茶水就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字。   王。   言清然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楚砚一眼,“王,三横串起就是王,可谓是上达天命,下合地理,中通人性,便是王也,六皇子这一笔可是人中龙凤,可你这一横,上达天命的痕迹已经淡了,违背天命,六皇子想下地狱吗?”   楚砚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的开口,“逆天改命不一定就是死局。”   言清然哈了一声,“六皇子都不信我,这卦怎么能诚。”   “因为我比较相信事在人为。”楚砚笑道。   言清然点头,“那没什么可说的了。”她说完就要起身。   “等等!”楚砚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清清可以帮我算姻缘。”   言清然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想算姻缘。   像楚砚这样的人,应该是怎样的姻缘?她顿时就来了兴致,“好啊,这次写两个字。”   楚砚看了她一眼,而后在桌面上写下了两个。   家国。   言清然一愣,“你算姻缘,却写下家国?”   “我这辈子,只可能跟着两个字分不开关系。”楚砚无奈的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言清然突然之间觉得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落寞,但是等她再看向他的时候,楚砚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她坐下开始看这两个字,“你要算姻缘,家字拆开为逐,国字被四方圈住,中间剩下玉字,玉乃珍贵之物,便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这一生必定不能为一人付出全部,因为你将人逐出去之后,蓦然回首才知道她就是被你困在心尖尖上的人。”   楚砚背脊一僵。   言清然又道,“对了,你这两个字还有一句诗可以送你。”言清然怜悯的看着他道,“无情未必真豪杰,多情自古伤离别,情到不堪回首处,一齐入梦到天阙。”   姻缘坎坷啊,不堪回首处,入梦到天阙。只有在梦里才可一齐了。   言清然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楚砚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唇边依旧带着笑,却没有任何一丝感情。   原本他是不信这些算卦术士的话,但是言清然这几句真的戳到他心坎里了。将人逐出去之后,才知道他已经将人放在了心尖上。   楚砚看向言清然,“若是清清的话,我的情路想必不会这么坎坷吧。”   他说话的时候亦真亦假,让言清然也分辨不出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言,言清然眨了眨眼睛,“算卦术士者,算不出自身命数,六皇子的姻缘可不是我。”   她说完又撇了撇嘴,“而且六皇子这命格可不太好,虽然六皇子不信命,但是我却是信的,为了我能长命百岁,六皇子还是放了我吧。”   楚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放,放了清清,我的命格不就改不了了吗。”   “可你跟着我,我也不会改命格啊。”   “只要清清嫁给我,所谓的天命,不就已经被破坏了吗。”楚砚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言清然摇头,“就算我答应嫁给你,你的意中人也不会是我。”   “清清为什么这么肯定?”   言清然其实自己也不太相信所谓的命,但是在接受到这具身体之后,她潜意识已经认定了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命数,中间虽然会有些许差错,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大的改动。   楚砚的命格极差,他就没有一点紫气东来的兆头。   在姻缘上更是苦的不能言语,谁要是被他爱上,一定会被虐的很惨,她已经老了,在感情上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六皇子,你行行好,放了我吧。”言清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砚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他冰冷的掌心触碰到她的手背,言清然一个激灵立马就要想往后缩,楚砚却将她的手握的牢牢的,根本就由不得她松开。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到言清然身上,水色的唇边轻勾,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眉目亦如画。   “可清清,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骨节,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温柔的能渗出水来。   “你说算卦术士者不能算自身命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在这里替我算这一卦,兴许也是天意,天意让我知道我的姻缘太苦,所以给我一个扭转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清清,你来的那么凑巧,出现的那么及时,你难道不会是我生命中的变数吗?”   如果没有言清然,他早就已经死了,怎会苟活到现在。   言清然愣了一下,她猛然瞪大眼睛,大力的甩开楚砚的手,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她来的那么凑巧。   完了!   言清然突然想到她自己就是一个变数,如果她没有穿越而来,言清然就已经死了,之后楚砚受伤也不会有人能把他救的回来。   那么楚砚也会死。   言清然慌忙的转身就走。   ☆、第三十二章 我也不会让她出事   楚砚也没拦她,就看着她走了,反正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长训在外面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言清然面色有些诧异,他家六皇子这么厉害,连言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都能调戏到位。   “公子,这样好吗?”琳眉走进房间有些忧虑的看向楚砚。   楚砚抬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她自己有分寸,就算嫁给我也不会爱上我,有什么不好。”   琳眉被噎了一下,但仔细品味下来,好像又是这么一回事。   “这倒是,毕竟言姑娘那么喜欢易安王。”   楚砚手上一僵,微皱的眉间泄露出几分戾气。   言清然带着泠漠从楚砚府里冲出来之后,心里怎么琢磨都不对劲,走了一半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居然被楚砚攻破心理防线,被他给洗脑了!   那话说的全是套路,就等着她往坑里跳呢。   “好气!”言清然突然停下来。   泠漠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言清然,“小姐,怎么了啊?”   “被楚砚给反将了一军!”言清然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居然在心理学上输给了一个老古董,难以想象!”   她大学的时候选修课还抢的是心理学。   这个脸丢大发了。   泠漠听得更加莫名其妙,她正要问言清然心理学是什么意思,几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   “小姐小心!”泠漠尖叫一声,一把推开言清然。   两个人踉跄的撞到一边的墙上。   言清然的头猛然撞到墙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立刻就见了血。   泠漠赶紧拉着言清然二话不说的往前跑。   这群黑衣人哪里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看到她们要跑,一个纵身就跃到她们身前。   “小姐你先走!”泠漠放开言清然就要跟那黑衣人打起来。   她会些拳脚功夫,但是真的只限于跟市井流氓过上两招。遇到这种情况她冲上去根本就是找死。   言清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自己走到前面抬眼看向正站在她面前的黑衣人,“找我有事吗?”   她自认言清然这个身份还不至于让人暗杀。   “言姑娘,我家小姐有请。”黑衣人抬手就将剑端对上了言清然。   围在她们身边的黑衣人也立刻将手里的剑对向了她们。   言清然微微挑眉,“你们小姐是谁?”   “这就不是言姑娘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小姐?她是得罪了哪家的小姐才会派出这么多人来请她去坐坐?   “如果我拒绝呢?”言清然看向他。   黑衣人冷声开口,“小姐吩咐过,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言姑娘请回去。”   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言清然耸肩,然后看向泠漠,“好吧,我跟你们走,但是你们要放了她。”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   “可以。”   言清然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会答应的那么快。   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泠漠回去找人救她吗?   “这位姑娘,麻烦你去给六皇子报个信,就说我们家小姐在城外十里亭等他,如果明天子时之前我家小姐没有看到六皇子,你们就准备后事吧。”黑衣人甩下这句话,伸手一把抓住言清然的肩膀,拎起她就走。   根本就不给泠漠任何反驳的余地。   等泠漠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都已经全部消失了。   言清然自己都没想到是这样,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抓走了,而且原因居然是因为楚砚?   就在她开始猜测这个人是谁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疼,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泠漠看到言清然就在她眼前被掳走了,可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她顿时急了,赶紧转身又往六皇子府跑。   门口的侍卫看到她又回来了,赶紧把人给拦住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要见六皇子,我家小姐被人抓走了!”   泠漠根本就不想管他们,直接就冲了进去,因为刚刚楚砚亲自把他们带进去了,这会侍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泠漠才是正确的。   拦着也不对,不拦也不对,泠漠根本就没理他们,直接就没影了。   “六皇子!六皇子!”   泠漠直奔楚砚的房间。   长训在门口看到她咋咋呼呼的样子,从腰间拔出软剑就指向了泠漠。   泠漠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向长训。   长训冷声开口,“你想干什么?”   泠漠本来心里就着急的不行,这会听到这句立刻就炸毛了,“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六皇子到底想干什么啊!我们家小姐要被他害死了!”   她说完直接绕过他的剑尖,一把把长训给推开。   长训被她推了一个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有人居然还有人敢推她。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泠漠都已经要冲进去了,长训赶紧去拉她,“喂,你不能进去!”   “你滚开!”   泠漠将他的手甩开。   吱呀一声,里面的门突然打开了。   楚砚面无表情的扫过两人,“什么事?”   “我家小姐刚刚被人抓走了!”   楚砚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泠漠着急的开口,“他们说让六皇子明天子时之前必须去城外的十里亭,否则我们家小姐就没命了!”   楚砚翛然抬眼,狭长的目光之中尽是冷意。   长训听到这话也皱紧了眉头,一脸担忧的看向楚砚,“公子。”   “备车。”楚砚冷声道。   “不行!”   琳眉突然从屋内走出来,直接反驳了楚砚的话,“公子,您现在不能去。”   楚砚扫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的事。”   他的语气不冷不淡,却让琳眉瞬间打了一个寒颤,立刻跪倒在地,“公子,您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能去。”   “长训,去备车。”楚砚直接不管她了。   琳眉心里着急,赶紧看向长训。   长训脑子里面一团乱,既然琳眉这样说了,那现在公子的身体状况就真的有问题,可是公子的话他也不敢反驳啊。   长训踌躇道,“公子,她不是说明天子时之前去就可以吗,也不急于这一时啊。您入进去早了,还反倒让人觉得你是真的很担心言姑娘的安危,平白无故的给人落了把柄。”   楚砚阴鸷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抬手将轮椅一推就到了外面,因为他腿脚不便,所以六皇子府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门槛,阶梯都很少。   楚砚冷声开口,“我不去,斜阳就会让她好过吗?”   长训跟琳眉顿时瞪大了眼睛。   “公子,您是说,抓走小姐的人是斜阳公主?”琳眉颤声问道。   楚砚扫了她一眼,“谁会约我到城外十里亭,不会用点脑子想吗。”   长训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等楚砚发话,直接拱手道,“属下去备车。”   斜阳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们都清楚的很,那个女人是疯子,是魔鬼,让言清然在她手上待上一天,命是还在,但是也相当于死了。   泠漠听到这句话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之后再想,她又有些着急了,听他们这么说,那个抓走言清然的人,应该非常可怕。   “六皇子,您一定要救出我们家小姐。”泠漠着急的开口。   楚砚眉梢微抬,“放心吧,她那么机灵,暂时不会有事。”   他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接了一句,“我也不会让她出事。”   旁边的琳眉有些诧异,但也只是多看了楚砚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此时的言清然被一盆凉水泼了一个满脸,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   “把言姑娘扶起来。”一声清冷的女声响起。   旁边立刻就有人过来大力的将她拉了起来,让她靠墙坐着,言清然抬眼看清了面前这人的脸,大眼睛高鼻梁,脸部轮廓很深,五官精致到没话说,带着异域风情的味道。   妥妥的大美人。   “丞相府的四小姐,言清然。”女人轻笑了一声,那笑有点冷,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森然。   言清然沉思了半晌,不确定的开口,“斜阳公主?”   女人的笑容一滞,大大的眼睛微眯起来,歪着头俯视着言清然,“楚砚跟你提起过我?”   言清然心里咯噔一声。   而后讪笑道,“没,六皇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只是外界传言斜阳公主是个大美人,我看到你第一个反应就是斜阳公主。”   斜阳挑着眉梢朝言清然看过去,若有所思的开口,“言姑娘这小嘴可真甜,怪不得楚砚会心悦于你啊。”   言清然满脑门黑线。   她在心里已经把楚砚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了,这就是楚砚给她找出来的事啊。她就知道穿越到古代,唯美男跟女人不可碰。   谁碰谁死。   言清然一脸惊讶的看向斜阳,“六皇子他心悦我?公主,你不是在说笑吧,六皇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斜阳神色凛冽,怒色看向言清然,“你说什么!”   言清然一个劲的点头,“六皇子还给她写了一首词呢。”   斜阳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怒声开口,“背给我听!”   言清然像是被她这一下吓到了,赶紧诚惶诚恐的道,“思远山兮慕朝霞,念蒹葭兮染桃花,斜阳山外亦璨兮,此生执手愿不离兮。”   ☆、第三十三章 我不想娶你,我只想娶清清   斜阳微翘起眼眸,唇角尽是笑意,她忍不住欣喜的问,“你确定这是楚砚写的?”   言清然点头,“当然确定,当时我还问六皇子这是写给谁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我对诗词歌赋也不懂,自然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斜阳轻蔑的笑了一声,低垂着眉眼朝她看去,“你就是一个草包,你怎么会懂。”   她又冷哼道,“不过看在你背下这首词的份上,我暂时不动你,但是,要是让我知道这首词是你自己胡诌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言清然笑了两声。   等楚砚来了,她就要趁机跑了,还会给她机会让自己生不如死吗?当谁傻?   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公主,六皇子到了。”   言清然心里咯噔一声,斜阳已经朝她看了过来,“他就这么担心你?”   “六皇子一向比较热心肠。”言清然面不改色的说。   斜阳眼神一凛,大步就冲到言清然面前,抬手捏紧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她,“热心肠?本宫认识他十二年,比你了解他!”   言清然神色微冷,唇边却是依旧翘着。   “既然公主了解他,那还抓我过来试探他干什么?”   啪!   斜阳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言清然脸上。   言清然原本就红肿的脸,此时更肿了几分。   “把她给我拖出来!”斜阳甩手一把推开言清然,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去。后面蒙着面的黑衣人立刻应是,直接拖着言清然就往外走。   那可真是拖,一点都不含糊,言清然屁股都快被磨破了。   此时的言清然突然想到,北越国被称之为蛮夷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世界没有法律,没有人权,只坚持所谓的王者为尊,位高者便能定人生死。   言清然握紧拳头,在跨出门槛的时候踉跄的爬了起来,灼灼的桃花眼之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   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城外的十里亭边,湖水波光潋滟,夜风席卷而上,将衣袖间灌了一个透彻。   言清然走在最后,在一大丛一大丛的灌木边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楚砚。   她心中微惊,目光有些古怪的看着楚砚的腿,他的腿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坐轮椅?难道在斜阳这里,他也要装残疾?   斜阳看到楚砚之后,立刻朝他冲了上去,“楚砚!”   楚砚将手搭在膝盖上,神色淡漠,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这一次你又想玩什么?”   斜阳神色微变。   “还想废了我的一双手,还是一双眼?或者,耳朵?”   言清然越听越心惊,所以,楚砚的腿真的有问题?还是因为斜阳公主?   斜阳慌忙走到楚砚身边,她伸手向去抓楚砚的手,结果被楚砚一手甩开,“再碰我一下,我杀了你。”   斜阳惨白了一张脸,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楚砚冷眼看向她。   斜阳猛然朝言清然看过去。   言清然眉梢轻佻,“不用怀疑,我骗你的。”   “你——”   “还想听吗?我还能给你作个十七八首。”言清然嫣然一笑,斜阳还没来得及说话,言清然突然抬手,手里一道银光闪过,抓着她的黑衣人猛然倒了下去。   护在旁边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了过来,一直等在暗处的护卫猛然窜出,将言清然护了一个严实。   言清然松了口气,幸好楚砚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赌赢了。   言清然朝楚砚挑着眉梢笑了一下,楚砚冷冽的目光染上了一点笑意。   斜阳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她那张脸蓦然阴沉下来,“你跟她串通好了?”   斜阳怒声朝楚砚吼道。   “没有。”楚砚冷声开口,他满是冷意的目光落到斜阳脸上,“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一直这样有意思吗?是不是我不死,你永远也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斜阳怒声开口,“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我们十二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你跟她的几天!”   楚砚冷笑一声,夜风吹起他的衣襟,清冷月光落到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遗世而独立。   他就像是坐在红尘那一头。   “斜阳,我感激你在北越救我一命的恩情,但我以为,这一双腿就算还给你了。”   斜阳慌乱的摇头,“我不要,我不要你还,你的腿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楚砚,你相信我,我舍不得伤害你的。”她说着就上前握紧了楚砚的手,清亮的目光之中泛着点点水光。   “我不想相信。”楚砚用力的掰开她的手,推着轮椅就往前走。   “斜阳公主先在楚国莫名失踪,而后先皇被刺客所害,楚国跟北越国的仇已经被挑起来了,如果你再不离开楚国,就等着被抓吧。”   言清然听到这话,心中莫名微动。   他终究是不想看到斜阳死吧,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醒她当前局势。   “楚砚,我可以为你背叛北越,只要你娶我!”斜阳突然高声开口。   这句话像是一声惊雷瞬间在空中炸开,言清然不敢置信的看向斜阳,她居然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为了楚砚?   言清然又看向楚砚,这可算是天大的好事吧,平白无故的就收罗了一个愿意为他叛国的公主。   楚砚却没有言清然预料中的那么开心。   他就那么淡淡的抬眼朝言清然看了过去,他的眼眸之中漆黑一片,让言清然没由来的心底一慌。   然后她就听到楚砚说,“我不想娶你,我只想娶清清。”   言清然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他的声音那么平淡,但是言清然却只觉得那一瞬间心脏突兀的跳了一下。   斜阳在那一瞬间猛然涨红了脸,看向言清然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为什么!”   “因为我真心实意的心悦于她。”   楚砚侧身看向她,“斜阳,你放过我一次,行吗?”   斜阳咬紧下唇,眼睛里面已经全红了。   她想什么叫放过?她跟楚砚认识十二年,十二年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假的,可为什么言清然出现之后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放过你,但是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斜阳一声说完纵身就朝言清然袭去。   旁边的黑衣人见斜阳动手,也全部拔出剑跟暗卫对上。   楚砚目光一沉,发动轮椅的机关,一双鬼爪直接朝斜阳袭了过去。   斜阳被抓了一个措手不及,立刻翻身跌到地上。   “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杀了你。”楚砚目光冷冽的看向她。   斜阳看向楚砚,而后嘲讽的笑了两声,“杀了我?好啊。杀了我,就让她给我陪葬,不亏啊。”   她手一抬就指向了言清然。   言清然一怔。   “我?那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给你陪葬。”   她重生一次,怎么可能是为了给她陪葬来的。   楚砚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眉间紧皱起来,半眯起眼睛看向斜阳,“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在她身上放了生死蛊啊。”斜阳踉跄的站起身来,看向楚砚的目光里全是戏谑,“知道这生死蛊是怎么做的吗?是我用我自己的心头血养出来的,我要是死了,她死定了!”   言清然猛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男人的身体不能乱摸   什么是生死蛊?   在电视剧里面言清然看到过苗疆蛊虫,但是她从来就没当过真啊。   楚砚脸色都变了,“给她解开!”   他怎么都没想到斜阳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给言清然下了蛊。   “不可能。”斜阳凄然的笑了一声,“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楚砚,你只能喜欢我!”   “变态。”言清然冷笑一声,“不就是生死蛊么,当我没办法解开?”   斜阳眼神一凛,猛然朝言清然看去。   “楚砚,你杀了她,把她身上的血给我放干净,我倒是很想来研究研究你的心头血有什么不一样。”言清然笑意妍妍的看着斜阳。   斜阳听到这话就笑了,“我还以为你真有办法,原来你的办法就是瞎猜。”   言清然挑眉。“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把你给关起来,让你,生不如死。”   她说话的语调实在是太平淡了,但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我确实会这么干。   斜阳笑的更猖獗,“楚砚,没想到你这次喜欢上了一个傻子。”   楚砚用力握紧了轮椅的扶手,骨节突出,脸色阴沉,“斜阳。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把生死蛊给她解开!不然的话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斜阳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公子,有官兵过来了!”长训突然出声开口。   这话刚落斜阳立刻做了手势,所有黑衣人立刻往水里跳去。   言清然心中一惊,这就是要跑了,她立刻看向斜阳,斜阳要是跑了,她身上万一真有生死蛊不就死定了!   “楚砚!”她急切的叫了楚砚一声。   楚砚的视线一直在斜阳身上,那双眼睛里面,是怜惜。痛苦,跟无可奈何,言清然心中蓦然一僵。   斜阳深深的看了楚砚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跳入水中。   湖面上先是荡出深深的涟漪,之后缓缓归于平静。   言清然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冷,心脏猝不及防的跌进尘埃,她看了一眼楚砚,嘲讽的笑了一声,“生死蛊是什么东西?”   楚砚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骨节,“我一定会想办法。”   言清然冷笑,想办法?   都把人放跑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用力想甩开楚砚的手,楚砚却死死地拉住她根本就不让她松开。   楚砚知道言清然是什么脾气,她跟普通姑娘不一样,她有想法有主见,他刚刚那句话可能在她那里就算个屁。   “我在北越的时候,斜阳她帮了我很多,虽然她废了我一双腿。但是如果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她要是被官兵抓住,在楚国是没有活路可走的,清清。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生死蛊。”楚砚捏了捏她的手,抬起的眉眼之中可怜的不得了。   言清然看到他这样,心里蓦然一软,其实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是她也是要把斜阳放走的,虽然这样对不相干的自己实在不公平。   但是他在端午祭祀那天豁出命的救她,这一次也算是报答了。言清然叹了口气,“行了谁让你想办法啊,一点刀伤都差点要了你命,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她有些无奈的开口,“我自己回去研究研究,实在不行,就给全身上下换一次血,一点小小的蛊能拿我怎样。”   “全身换血?”长训听到这话顿时讶异出声。   这个说法他们可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楚砚的脸色也是微变,看向言清然的目光多了几分深邃。   “你的腿……”言清然垂眸朝他看去,之前一直以为他的腿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皇城中的人对他放松警惕。   没想到他的腿是真的有问题。   楚砚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微微摇头。“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回去,我不能被官兵看到。”   言清然还想问他腿的事情,但是他不想说,她也没必要再去提。   官兵越来越近,一行人迅速的撤走了。   到了六皇子府,泠漠看到言清然立刻就扑了上去,“小姐,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言清然摇了摇头。“没事,放心吧。”   她直接把什么生死蛊的给省略掉了。   等她回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再说吧。   泠漠大松了口气,然后就朝楚砚一下跪了下去,“多谢六皇子救我家小姐,多谢六皇子。”泠漠往下磕头,嘭的一声,听着都疼。   言清然一把把她拉起来,“行了,就是他招的。”   说罢还瞪了他一眼。   楚砚翘起唇角,宠溺的道,“是,本就是我的错。”   言清然被他柔声的调子搞得浑身不适,别扭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开口道,“泠漠。我们赶紧走吧。”   泠漠有些诧异她家小姐跟楚砚的关系,一时间愣愣的点头。   “长训,送清清回去。”楚砚开口吩咐。   长训刚想拱手应是,琳眉就匆忙的走了进来,“公子,出事了。”   苏意兮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楚砚这里受了辱之后,居然跑到楚淮之那里告状说言清然跟楚砚有一腿,大半夜的言清然还女扮男装去了六皇子府。   楚淮之当时就怒了,立刻冲到丞相府找人。   言简雪早巴不得逮到言清然的把柄了,楚淮之一问言清然,她就把人给领到言清然院子里去了,结果言清然果然不在。   这会楚淮之已经率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冲向六皇子府了。   言清然听到这一番话冷笑了三声。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嘀咕了一句,然后赶紧看向长训,“长训。赶紧送我们出去。”   “不行。”楚砚沉下眉眼,“现在出去你回哪?”   言清然微怔,难道又回丞相府,又跟楚淮之说她在树上看星星?   这绝对不靠谱。   “备车,我们进宫。”楚砚道。   言清然瞪大眼睛,诧异的看向楚砚,“进宫干什么?”   “找人作证,要是现在被楚淮之抓到我们在一起,清清,你这算是不洁,会被浸猪笼的。”楚砚眉梢之中藏了一丝笑意。   言清然顿时就听出了他话里的调笑意味。   浸猪笼!   “要浸猪笼也该是你这个奸夫被浸。”言清然默默的接了一句。   长训跟泠漠赫然瞪大眼睛。   楚砚眼底的笑意更深。   “走吧,进宫。”   要是楚淮之有心想置他们于死地,这件事真的够了。原本言清然身上就有跟楚淮之的婚约。   还是先皇定下来的婚约,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把柄。   两人坐着马车往宫里驶去。   马车上言清然一直看着楚砚的腿出神。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言清然出声问他。   楚砚没预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件事,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没事,就一点小毛病。”   言清然微微挑眉,“之前还能站起来,肌肉跟骨头都应该没有坏死。”   突然就不能站起来了,实在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言清然思前想后都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世界有很多跟现代医学不一样的东西,她的那些现代理念不能完全套过来。   她抬手戳了戳楚砚的大腿。   楚砚目光一变,伸手就握住了言清然的手。   将她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拉,言清然的头猛然撞到他怀里。楚砚按住她的后颈,心脏剧烈跳动。   言清然后背猛然僵硬,整个人趴在楚砚怀里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她感觉自己连楚砚的心跳声都能清晰的听到。   “清清难道不知道,男人的身体不能乱摸的吗?”   楚砚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狭长深邃的眼眸之中明显有些别样的情愫。   言清然活了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楚砚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她有些慌乱的想要推开他,可楚砚这会力气大的要死,根本就不让她闪躲。   “放开我。”言清然别扭的去挣他的手。   楚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薄唇轻勾。露出一个邪魅至极的笑,“清清,等等我去求二皇兄给我们赐婚好不好?”   言清然瞪大眼睛,诧异的看向他,“你疯了?”   楚砚摇头。有些可怜的看着她,“难道清清想让一直当你的奸夫吗?”   言清然脑子有点懵,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的奸夫?”   “清清刚刚说的啊。”楚砚低头,跟她靠的更近,眉眼之中都带着笑意。“清清,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不想!”言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   楚砚沉默了一下,脸上神色微滞。   “刚刚那个答案不算,换一个。”楚砚眯着眼睛用指腹轻蹭着她嫣红的唇,神色专注的看着她。   言清然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楚砚一手搂住她的腰,用力的将她的身体贴上他的胸膛。   “楚砚,你干什么!”言清然有些急了。   “换一个答案,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言清然咬牙,“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满足你?楚砚,你别这么得寸进尺成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楚砚突然抱起她,言清然惊呼一声,下一秒就被楚砚分开双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第三十五章 循循诱之   言清然瞬间变了脸色,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她用力推搡着楚砚的肩膀,“放开,楚砚,你别闹了行吗?”   明明两个人的关系顶多算得上是朋友,却做出这么亲密的事情,不别扭吗。   “闹?”楚砚脸色微沉,抬手就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上,“清清,我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感觉不到吗?”   楚砚俯身就贴上她的唇。   言清然想推开他,但是整个身体都被他禁锢在怀里,一点都动弹不得。   他滚烫炙热的手握在她的手腕上,随着这个吻不断深入。逐渐跟她十指紧扣在一起。言清然整个意识都快要丧失了,明明夜间的天气不算炎热,可她却觉得马车里面蕴藏着一团火,将她烤的快沸腾起来了。   楚砚往上顶了顶,让她更加贴紧他的身体。   她心底一惊,用力的去推他,“楚砚……唔,不,不要……”   本来要拒绝的话,被他吻的支零破碎。   言清然忍不住的想叫。但是刚刚发出一个轻微的声调她就被自己羞耻到了,脑子里面一面是冰天雪地,一面是火山爆发。   让她难受的不得了。   秀气的眉眼皱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楚砚松开她,闷着嗓子低笑了一声,“清清,你最近好像长胖了。”   楚砚用鼻尖像猫咪似的去蹭了蹭她的脸。   言清然顿时就被这句话给刺激清醒了,水光潋滟的眼睛似娇似嗔的瞪了楚砚一眼,“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我这是标准身材!”   楚砚微微挑眉,然后垂着眼眸看向她的胸,“是有胸。”   言清然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这个人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挺起背就要起身,楚砚一把拉住她的手,言清然猝不及防的一屁股坐到他的腿上。   楚砚顿时闷哼一声。   言清然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楚砚,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楚砚挑眉,“我只对你流氓。”   言清然脸上烫的厉害,她也不敢乱动,虽然她没经历过这种事,但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生理常识她自然是懂的。   她低着眉头,也不跟楚砚抬杠了,就默不作声的靠在他怀里。   楚砚见她突然沉默,抬手就去捏她的脸,“生气了?”   “嗯。”言清然半点都不客气。   楚砚深邃的眼眸从她低垂的脸上扫过,他伸出手穿过言清然的腰,俯身将下巴埋进她的肩窝,“生气我也不放开你。”   言清然有些无奈。“楚砚,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跟我做的这种事,是不能随便跟一个姑娘做的。”   她觉得楚砚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子,他什么都不懂,率性而为。这样对自己很好,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就太累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面不能有率性这两个字,就连皇帝都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更不要说他们这种还有皇权在头上压在的人。   “楚砚,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姑娘无怨无悔的原意跟你做这样的事。但是在我这里,我很讨厌这种事。”言清然近乎有些绝情的说。   楚砚下意识的收紧手臂,“清清刚刚明明有反应。”   他跟赌气似的说出这句话,手上就是不松开言清然。   言清然耳根子都烫了起来,“这是生理反应!任何一个男人这么撩我,我都会有反应啊,我又不是性冷淡。”   楚砚猛然往后一退,冷眼朝她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言清然愣了一下,“我不是性冷淡啊。”   楚砚眯起眼眸。用力的擒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之中全是冷意,“清清的眼里,心里,还有身体。只能有我,知道吗?”   言清然感觉到一阵冷意。   她为什么突然觉得楚砚有点可怕呢?   楚砚摩挲着她的唇,指腹将她的唇擦拭的鲜红,言清然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楚砚一怔,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将手收了回来,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   言清然打量着他,心底越渐疑惑起来,平时的楚砚没这么奇怪啊,“你怎么了?”言清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砚身体一僵。而后缓缓摇头,抬眼朝言清然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清清在关心我吗?”   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言清然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   “我就是嫉妒,清清要是关心我,就不要跟别的男人再做这种事,好不好?”他的声音极低,但是那双眼睛却紧锁在言清然身上。   言清然别扭的移开脸,“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流氓啊。”   她说完之后又微怔了一下,她突然想到自己以前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他亲她的脸她都要跟他发火。   最后在死之前他是怎么形容她的。   ‘你言清然就是一个无情无爱的性冷淡,谁他妈愿意跟你这种死人一起生活。’   言清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所以以前真的是身体原因啊。她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有欲望的啊,不过能因为这种事情跟她亲妹妹搞上的男人,她想到他就恶心的要命了,更不要提这种事。   楚砚有些僵硬的将她搂到自己怀里。   在言清然看不到的方向,楚砚狭长的眼眸之中尽是暴戾之色。   他跟斜阳相处了十二年,斜阳是神经病,他自己又能好得到哪里去。楚砚用力的抱紧言清然。   马车走到宫门口,车夫就停了车。   楚砚撑着拐杖从车上踉跄的下来,言清然本来想去扶他,但是楚砚笑着就将她的手撇开了,那种轻描淡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言清然还愣了许久。   直到楚砚坐到轮椅上朝她笑着伸出手,她才反应过来。   她抿了抿唇,又想了想,他应该也是挺在意自己腿受伤的这件事吧。她要扶他,说不定是伤害到他的自尊心了。   言清然跳下去,乖乖的走到他身后,“我帮你推。”   楚砚一怔,随后翘起唇角对她笑了一下,“好。”   他们进宫之后,言清然在后面说,“等等你可千万别求太子赐婚啊。”   “为什么?你不是不想嫁给楚淮之吗?”楚砚微眯了一下眼眸。   言清然:“有先皇的圣旨在前,你现在去求太子给我们赐婚,那我一定会被拉去浸猪笼的。”   而且现在她本来就在风口浪尖,这会她跟楚砚说要成亲,太子会怎么想。   楚砚好不容易才有一点要翻身的机会,她这个身份只会害了他。   “不会,有我在。”楚砚轻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二皇兄会更想我们在一起。”   言清然有些诧异,“为什么?”   楚砚笑了一声,他大概都能想到言清然这会疑惑的皱着眉头的样子,“二皇兄不想动世代为官的苏家。”   苏家跟言家不一样,苏家那是开国元老,言家却只有一代,从最底层爬起来的,论人脉,言家没有苏家强悍,论资历,那就更不用说。再论忠心,苏家可一直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言清然打从生下来就不受宠的消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但是全京城也都知道,苏元杰是极其宠爱这个外孙女的。   楚宏斌不笨,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见到二皇兄之后。清清只需要附和我就好。”楚砚说道。   言清然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侧脸,心里突兀的跳了一下。   他是真的,很好啊。   “六皇子,您怎么来了?”李三是陪在先皇身边服侍的公公,现在先皇去世。他顺理留到了楚宏斌身边。   楚砚拱手朝李三微微俯身,“还请公公通传一声,楚砚有要事禀告太子。”   现在太子还没有正式登基继位,所以只能先叫一声太子。   李三有些为难的看向楚砚,“六皇子。你看这都快到子时了,太子早已睡下了,您现在要奴才去通报,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公公放心,太子听到我的事之后。绝对不会为难公公,还会奖赏公公。”楚砚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推到了李三手上。   李三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分量,眉头皱成一团,“这,若是旁人奴才是断不会冒这个险的。奴才可是看在是六皇子的份上才去的。”   楚砚笑笑,“公公的恩情,楚砚必定铭记于心。”   “六皇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真是折煞奴才了。”李三捂着嘴笑了一声,然后尖声细语的说,“奴才这就去为六皇子通报。”   言清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就是在医院都不敢这么干吧,不收红包不给办事,真不怕被查啊。   不过给钱就办事还是挺方便的,没到一会儿李三就出来了,“六皇子运气好,太子还在处理政务,刚好也想见六皇子呢,六皇子跟奴才进去吧。”   楚砚微微颔首,“多谢公公。”   他说完看向言清然,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等等清清要乖乖听我说完,不许反驳,知道吗?”   言清然挑眉,“自然是你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啊。   但是实在让言清然没想到的是,楚砚进去对楚宏斌行礼之后,第一句话就把她炸了一个五雷轰顶。   ☆、第三十六章 好大一碗狗粮   “臣弟想娶言姑娘为妻。”   “他胡说的!”言清然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她现在觉得她跟楚砚真的很像一对‘奸夫淫妇’,奸夫现在要求要转正,一层窗户纸直接给捅上了天。   楚宏斌面前的桌案上还放着奏折,他有些不耐烦的扫了言清然一眼,他实在没见过言清然,这一眼也实在看不出穿着男装头发散乱着的言清然有哪点可以吸引楚砚的。   “你是哪家的千金?”楚宏斌思量着问道。   言清然欠身回答,“民女言清然,言丞相是民女的父亲。”   楚宏斌看向她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打量。   “本王记得,言家嫡女已经赐婚给易安王了。”楚宏斌将视线放到楚砚身上,他这个弟弟小时候跟他关系就好,可惜最后被送到北越,回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他有时候还琢磨不透他。   不过好在他跟他都是一母所出,这个弟弟对他一向忠心耿耿。   楚砚拱手,“皇兄明鉴,父皇的确是给九弟赐了婚,但是父皇的圣旨上面却没有说赐的是哪一位言氏。”   言清然猛然一怔。   当时圣旨宣读的是‘丞相之女言氏,贤良淑德——’的确没有明确的写出是言家哪位女儿。   可是个人都应该知道,易安王的王妃总不能是一个庶女。   “还请皇兄为臣弟赐婚。”楚砚挣扎着从轮椅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楚宏斌立刻看向李三。“李公公,还不赶紧扶六皇子起来。”   “请皇兄赐婚!”楚砚躬身嘭的一声就朝楚宏斌磕了一个响头。   楚宏斌皱紧眉头,“你这意思就是本王不赐婚,你就要跪死在这里了?”   “臣弟不敢在这里脏了皇兄的眼,臣弟会跪在外面。”楚砚冷静的说出这句话。他要娶言清然,他娶定了!   楚宏斌倒是被他这番话逗的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了。   他其实也不想让言清然嫁给楚淮之,言清然是苏元杰的外孙女,她要是嫁给了楚淮之。谁知道苏元杰能不能狠下心让自己的外孙女不好过。   他曲着手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随后看向言清然,“你想嫁给六皇子吗?”   言清然低垂着眉眼看向楚砚。   原本她只当楚砚娶她这一句是玩笑话,是当不得真的,可现在,她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楚砚好像是来真的。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她。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该怎么对待,玩笑可以随便开,可现在认真起来,她就怕了。   楚砚久久没等到言清然的回答,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他连看都没看言清然,就那样俯身跪着,明显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你喜欢我吗?”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清清。”楚砚微微抬眼,却是将视线放到前方。他像是不敢去看言清然,生怕她会拒绝一般。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为了任何事情出卖我的感情,楚砚。你要是想娶我,那就必须爱我。”   楚砚一怔,抬眼看向言清然。   “你能做到吗?一生一世一双人。”言清然握紧手,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之中。   她在紧张。在害怕。   她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不想再被伤害第二次。   楚砚看了她半晌,而后薄唇轻启,“可以。”   他就在这金銮殿里,当着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给了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言清然看着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点头颔首,“殿下。民女想嫁给六皇子。”   楚宏斌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宏斌笑了一声,“六弟。你是不准备纳侧妃了?”   楚砚回答起这句话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臣弟这一生有清清一人就好。”   言清然心中微怔,唇角不自觉地翘起,这个人说起情话来还真是让人无法招架啊,情话技能满分。   如果是在现代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的吧。   楚砚就是那种看着就想让宠着的那种男生啊,但是被他保护起来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的安心。   楚宏斌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开口道,“言姑娘,你先出去一下,本王跟六弟有话要说。”   言清然心中一跳,“殿下——”   “清清,出去等我。”言清然正要说她要跟楚砚荣辱与共,就被楚砚给直接拒绝了。   言清然不想出去,但是楚砚深邃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咬了咬下唇,发现怎么都拒绝不了他。   只好恭敬的对楚宏斌应了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楚宏斌看向旁边的李三。   李三在宫里那么多年,早就混的跟人精似的了。这会看到楚宏斌一个眼神,立刻躬下身子说,“殿下,奴才送言小姐出去。”   楚宏斌微微颔首,“先把六皇子扶起来。”   李三赶紧应是,然后走过去将楚砚扶到轮椅上之后就出去了,虽说外面传言太子是先皇的儿子之中最无用的一个,但是他在先皇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却能看出这位太子有意的韬光养晦。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这位可是很懂的。能忍住自己脾气的人物,绝对不容小觑。   等这金銮殿上没有人了,楚宏斌才端坐起来。认真的看向楚砚,“为什么要娶她?”   “她外公是苏元杰。”楚砚整了整自己衣袖,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刚刚说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人。   楚宏斌随意将手搭在膝盖上,有些嘲弄的开口,“我记得苏大学士还有一个孙女,叫什么兮的,亲孙女比外孙女要更容易搭上苏大学士这条线吧。”   楚砚摇头,“苏意兮只是苏元杰的孙女,可言清然却是天机阁的人。”   楚宏斌猛然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啪的一声,茶杯猛然在地上被摔的粉碎,茶渍跟碎瓷片全部混杂在一起,狼狈的瘫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言清然在外面来来往往的走了好几圈,心里乱的跟一团乱麻似的。   她头一次面对皇权,第一次见楚宏斌,所以她不知道楚宏斌会怎么对待楚砚,要新登基的太子这么快就来挑先皇颁布圣旨的毛病,就算再有理由也是大不敬吧,更何况他们一点理由都没有。   李三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劝道,“言小姐。您就放心吧,殿下跟六皇子是一母所出,打小关系就好着呢。”   言清然笑了笑,没回应。   以前关系可能是很好。但是现在楚宏斌是皇帝了啊。自古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她可是明白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现在任性。   上一世努力克制的脾气,不敢随心随意去做的事情,这一世全部都补上了。   李三看着她这么走来走去的。脑袋都要晕了,之前不是说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是个傻的,在人前都不敢动一下的吗?   现在一直走来走去,根本就不把这威严皇宫当一回事的人是谁。   就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的时候。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人。   言清然倚在栏杆上借着灯笼的光望过去,那人一身黑衣,轮廓分明,剑眉星目。五官俊秀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楚淮之!   言清然诧异的瞪大眼睛,他这是追到宫里来了吗?   “易安王!奴才参见王爷。”李三也是眼尖的看到了楚淮之,立刻就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言清然心里咯噔一声,屈膝就要对他行礼。结果还没弯下去就被楚淮之一把拎了起来。   “言清然,你好大的胆子!”楚淮之怒目看向她。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她就又跟楚砚掺和到一起去了!   “言清然,你搞清楚,你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他楚砚的!”楚淮之怒声吼道。   言清然皱了皱眉头,伸手将他的手甩开,讥嘲的开口,“麻烦王爷也搞清楚,您还没娶我过门呢。您这个王妃的位置,还不是我的。”   楚淮之脸色阴沉的难看,他伸手一把掐住言清然的脖子。   李三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急了,“哎哟喂,王爷,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言清然我警告你,你是父皇次赐婚给我的王妃,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楚淮之一字一句的冷声开口。   言清然呼吸的难受,心里越发升起一阵悲凉感。   言清然,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儿郎,不惜搭上自己作为一个女子的脸面都要让他喜欢你的男子。   后悔吗?恶心吗?   她的眼眸从嘲讽到失望,再到绝望。   那道视线触目惊心的可怕,让楚淮之猛然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复存在了。   “滚开!”   眼前一道黑色的利爪猛然朝楚淮之脸上袭去,楚淮之猝不及防的想要松手,他的视线微斜,猛然发现他要是退了,这一爪子绝对会抓到言清然脸上。   楚淮之咬牙将言清然往后一推,那爪子狠厉的抓到他的手臂上,瞬间鲜血淋漓。   言清然被他那一把退的猝不及防,她身后就是栏杆,这会整个上半身猛然往栏杆外面栽去。   “清清!”   ☆、三十七章 出家当和尚去 楚砚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用力撑起身体,将言清然拦腰抱住,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楚砚顿时闷哼一声,言清然整个人都压到了楚砚身上。   “哎哟喂,还不赶紧把六皇子跟言姑娘扶起来!”李三着急的冲过来想要扶起两人。   言清然猛然翻身从楚砚身上爬起来,着急的去扶楚砚,“你过来做什么,不知道很危险吗!”   楚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危险比任何事情都可怕啊。”   他眉眼里全是宠溺,举手投足间被温柔侵袭。   言清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好像突然被人捧在手掌心认认真真的呵护起来,让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言清然垂着眉眼将他扶起来。重新坐到轮椅上。   “刚刚有没有受伤?”言清然又问。   这么一个人砸到他身上,那重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楚砚摇头,“没事。”他伸手握住言清然的手,冰冷的掌心冻得言清然有点不适。   “楚砚,你不要太过分!”楚淮之看到这一幕立刻就火了,当着他的面跟他的王妃卿卿我我,当他是死的吗!   言清然这会才反应过来,楚淮之还在旁边呢。她想将手抽回来,楚砚却将她握的更紧,根本就不让她松开。   “楚砚……”言清然有些无可奈何的叫了他一声。   楚砚有些别扭的看向她,那狭长的眼眸之中仿佛写满了委屈。言清然那颗心顿时就软了下来。她想,算了就这样吧,什么皇权,什么王爷,她都不想去在意了。   大不了。她就跟楚砚反了这朝廷,另寻一隅,当自己的王。   楚砚发现她没挣扎了,唇边这才露出一点笑意,然后他斜睨着视线看向楚淮之,像是炫耀一般将言清然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楚淮之眉头紧皱,他垂下的手用力紧握成拳。   “九弟说我过分,敢问我过分在哪里?我拉着我自己的妻子,你生气什么?”楚砚轻描淡写的甩出这番话。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言清然诧异的看向楚砚,他刚刚说什么?   妻子?   楚淮之立刻就怒了,“你说什么!”   楚砚笑了一声,“我刚刚已经去求了皇兄给我们赐婚了。”   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节,轻声开口,“她是我的妻子,希望九弟以后对你的六皇嫂放尊重一点。”   “你们这是抗旨!楚宏斌他这么做是不把先皇放在眼里。这是大不敬!”楚淮之怒声吼道。   言清然有些诧异的看向楚淮之,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居然这么有胆子,居然什么话都敢说。   本来他现在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敢这么公然的直呼太子名讳。他是真不怕太子登基之后给他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赐死他吗。   楚砚淡漠的看向他,“父皇的确是给你赐婚了,但是赐婚的是言家三小姐,并不是我的清清。现在皇兄给我和清清赐婚,有什么不对吗?”   楚淮之浑身一震。   俊朗的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丞相之女言氏——’他脑子里清晰明确的飘出了这几个字。   “九弟,虽然皇兄还未登基,但是皇兄却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以后直呼皇兄名讳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以免被有心人听到拿来大做文章。”楚砚冷声说完这话之后就朝言清然看了过去,“清清。我们走吧。”   言清然点头。   她这个人一向是坚持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的去喜欢。要将他牢牢的抓在掌心里,绝对不能让上一世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言清然!”楚淮之大声叫住她。   言清然回头看向他,“王爷还有事吗?”   “你明明就不喜欢他。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也愿意吗!”楚淮之咬牙切齿的开口。   言清然笑了一声,有些嘲弄的看向他,“王爷,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不喜欢六皇子?”   “你明明——”   “那是以前。”言清然干脆利落的打断他的话,“王爷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尽快娶三姐过门吧。”   她说完就笑了笑,推着楚砚就走了。   刚刚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言清然留在她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执念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她自己,她是为自己活着的。   “楚砚,你是怎么跟太子说的?他居然会答应给我们赐婚。”在马车言清然好奇的问楚砚。   楚砚若有所思的笑了一声,然后道,“我跟皇兄说,我非你不可,如果他不给我们赐婚,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言清然被他逗乐了,“你怎么可能去当和尚,你心尖尖上的人都还没出现啊。”言清然说完这句话自己先愣了一下。   之前她给楚砚算的那一卦,可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如果那个心尖尖上的人不是她,那她跟楚砚算什么?   楚砚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眉间轻蹙了一下,他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想什么?清清不就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吗。”   言清然朝他眨了眨眼睛,“那你会将我驱逐出去吗?”   楚砚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怎么舍得?”   言清然想了想,那卦怎么都不像是她跟楚砚,难道是因为她占据了言清然的身体,所以真的发生了变故?她这个蝴蝶翅膀扑腾一扇就把楚砚的命格都改变了吗?   “等皇兄登基之后,我去一趟常乐寺。”楚砚开口道。   言清然微怔,“真当和尚?”   楚砚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我想办法去改命格。”   言清然有些愣。之前楚砚就说过他并不信命,“其实……没必要的。”   楚砚摇头,“其他事情我可以不信所谓上天注定,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清清,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他摸了摸言清然的脸,狭长的双眸之中全是怜惜。   言清然一瞬间之中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她心里五味杂陈,如从未尝过糖果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塞了一颗糖过来,这颗糖吃下去,指不定会融入她的五脏六腑,从此再也割舍不掉,但是糖吃多了之后就会牙疼。   她徘徊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把这颗糖吃下去。   “送你回丞相府还是回我哪?”楚砚没有再跟她提这个事,直接跳了话题。   言清然微微移开视线,“先去你哪里吧,我去接了泠漠之后就回丞相府。”   “嗯。”楚砚低声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接二连三的被打。她的脸现在已经肿了,“回去之后自己敷点药。”   “嗯,知道。”   “你外公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楚砚一点一点给她交代她担心的事情,完全抚平了她心里所有的担忧。   言清然垂着眉眼,脑子里面有一个小人说。你可以喜欢他,但是你要注意一个度,他的命不好,你卷进去指不定就是找死。   另一个小人说。楚砚对你那么好,你好意思这样对他吗?你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人对你这么好过。   要保住自己的那个小人瞬间被一击必杀。   她想,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她要是再把人作走了。怎么能够!   以后回想起来自己都要给自己好几个大耳巴光子吧。言清然蓦然抬手握住了楚砚的手,抬眼看向楚砚,“其实也没必要去改命格,以后你就是赶我。我都不走,这样所谓的天命不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吗。”   她翘起唇角露出嫣然一笑。   楚砚背脊一僵,翛然眯起了眉眼,蓦然,他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冰冷的手轻抚着她的背脊。   言清然乖乖的倚在他怀里,出声开口道,“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你得告诉我你跟那个斜阳是怎么回事。”   “嗯,等你嫁给我的那一天我一定告诉清清。”   他的声音轻柔,犹如带着缱绻深情。   言清然咯咯的笑了好几声,一个劲的点头。   她开始盘算着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那个所谓的蛊毒,生死蛊还在她身上,她还要跟楚砚白头到老的,她可不愿意就突然死掉。   楚砚让长训送言清然跟泠漠回了言家,然后给言远山通知了一下言清然要嫁给他的消息。   随便提了一句之前先皇那道圣旨,要嫁给易安王的人是言简雪。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一颗炸弹般,把所有人都惊到了。言远山是个明白人,他自然明白太子这是要将言清然从言家摘出去了。   剩下的林艳跟言简雪却是高兴的不行,嫁给一个王爷做正妃,谁不高兴啊。   言清然实在不是一个有仇就要憋着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到了苏朝天门上。   “言姑娘,言姑娘你不能进去。”   言清然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外面的侍卫也不敢怎么拦她,毕竟言清然还要叫苏朝天一声二舅的。   “苏意兮!”言清然直接冲上了正厅。   苏意兮正跪在地上,听到这一声猛然回头朝言清然看去。   言清然冷笑一声,“受罚了?”   “言清然你个贱人,你还有脸来苏家!”苏意兮猛然将旁边的一个小盆栽朝她扔过去。   ☆、第三十八章 她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   “阿兮!”   一道白影猛然冲过来将言清然往自己身边一带。   言清然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诧异的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苏慕离那张脸。   今儿这里人可真多。   苏朝天坐在高位上,也是一巴掌拍到桌面上,怒目看着苏意兮,“你干什么!那是你妹妹,你也敢动手!”   苏意兮抖了一下,她还是害怕苏朝天的。   “爹,你明知道她不要脸,我教训她一下怎么了。”苏意兮委屈的嘀咕道。   “苏意兮你闭嘴!”苏朝天气的两撇胡子都飘了起来。   苏慕离脸上也难看的很,他刚刚听苏意兮说,才知道言清然跟楚砚的关系很好,这次主审龙舟遇刺案件的可就是楚砚。   他们连楚砚的人影都见不到,可言清然却能被楚砚直接请进府里。   现在苏家的命都可以说是全部握在楚砚手上的,苏意兮现在得罪跟楚砚交好的言清然。这不是傻么。   “清然表妹,你别在意,阿兮她就是这样的脾气。”苏慕离出声开口。   言清然看了他一眼,“不在意,我只是比较在意她去易王府告状这件事。”   她不是任人欺压的软柿子,既然苏意兮不想她好过,她自然也不该让苏意兮好过。   苏朝天有些尴尬的起身走到言清然面前,“清然,你也知道阿兮她从小就没有娘,所以这脾气是被我宠坏了。”   言清然心想。她也没娘,但是却没有爹爹宠,所以就该被她欺负了?但是苏朝天一直都对言清然不错,所以言清然也没必要跟他撕破脸皮。   她笑了笑开口道,“二舅知道我昨天晚上去找六皇子是为了什么吧。”   “当然。”苏朝天是个明白人,这些年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整个朝堂上都没有一个人说他的坏话,可想而知他待人接物的手段有多厉害。   言清然又道,“六皇子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是还需要二舅你们帮点忙。”   苏朝天听到这句话就松了口气。这会别说帮忙,就是抄他的家,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现在保命才是要紧事啊。   言清然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二舅你们向太子表一个忠心。”   楚宏斌是个人才,他有满心的雄心壮志,这绝对不是所谓父子情深能阻挡得了的,他想要苏家的拥护,然后一步一步的抢走楚淮之手里的所有权势。   苏朝天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恍然般点头,“二舅明白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凡事不必说的太过,他自然就能听明白。   “好,接下来就是一点私事。”言清然看向跪在地上,一脸不满的苏意兮,她翘起唇角,“我的好姐姐,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差点没易安王掐死吗?”   众人都是色变。   苏意兮也僵了一下,脸上翛然露出一丝慌张的情绪。“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不应该大半夜的去找六皇子,还跟六皇子进了府里!”   言清然冷笑一声,她看向一直想说话的苏慕离。“表哥,你觉得我去找六皇子是为了什么事?”   苏慕离顿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还能为了什么事,不就是为了苏家的事吗。   苏慕离叹了口气,“清然表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一个身带婚约的女子,半夜私会一个男子,本就……不太好。”   “表哥这句话说的好,但是我身上的婚约,本来就是要跟六皇子成亲啊。”   她今天来除了提醒苏家之外,还有就是让苏意兮少打楚砚的主意了。   她的人,可不会被别人抢走。   这个时候的言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当初对前男友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她将她跟楚砚有婚约这件事说出来之后。众人都懵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意兮那双眼睛瞪的就跟铜铃一般大了,那双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言清然,你明明就是要嫁给易安王的,怎么。怎么会!”苏意兮大叫。   言清然耸肩,“他也要去言家的女儿啊,只是他要娶的人是言简雪而已。”   苏意兮整个人都懵了,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瞬间跌坐在地上。   言清然说完也没理她,又侧身跟心不在焉的苏朝天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大概是因为全身心的释放了,言清然觉得自己现在开心的不行。   苏慕离看着她走的背影,也给苏朝天拱手告了别,然后追了出去。   “清然表妹。”苏慕离叫住已经走远的言清然。   言清然脚下一顿,回头看向苏慕离。“有事?”她眉梢一挑,自有风流之韵缓缓流出。   苏慕离微怔,被她轻颦浅笑给不自主的吸引。   言清然见他不说话又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干什么?”   苏慕离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失态的拱手,“我,我是来同表妹道歉的,之前在苏家的时候,对表妹的态度实在是我失礼了。”   言清然抬手打断他的话,“算了,没必要道歉,不是什么事。”   她将视线移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小气啊,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跟她道歉?   不过又想想,还是因为这件事她帮到苏家了吧。她在心底无奈的笑了一声,视线不经意的瞥到一个身影。   言清然一愣,立刻往前走了几步。   前面的茶馆外停了一辆普通马车,里面的人正躬身走了下来,一身黑色长袍,耳边垂下一缕青丝,将他俊朗的容颜显得更加妖媚。   楚砚!   他的腿已经好了?   言清然惊喜的正要叫他,就见茶馆里面走出一个一身紫色纱裙的女人,两人碰面说了两句话,那女人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楚砚突然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动作亲昵又娴熟。   言清然猛然之间惨白了脸色,犹如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有些难以呼吸起来。   “怎么了?”苏慕离有些诧异的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是个不认识的人。   言清然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冷着脸摇了摇头。“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麻烦让我一个人待会。”   昨天在脑子里面一击必杀的小人张牙舞爪的在她笑。   ‘让你不听我的话,都说了这年代谁认真谁就输,你还不信。’   言清然咬紧下唇,她不信,就算是被骗,她也要知道楚砚到底是为什么!   楚砚跟那个女人已经走进了茶馆。   “我还有事,先走了。”言清然敷衍的跟苏慕离说了一句,然后就跟了上去。   茶馆里面人很多,言清然一进去就有小二来招呼她,言清然全都谢绝了,她在下面扫视了一圈,才看到在二楼的走廊上的楚砚。   她连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楚砚跟那个女人进了墨香阁,言清然立刻问小二要他旁边的包厢,结果二楼的包厢都被人包了,她没办法,只好看着那些端茶送水的小丫鬟们想了个法子。   她换了身衣裳,然后就混到了丫鬟里面,直接钻到了楚砚那间房间。   包厢里面有两个丫鬟,都在门口的屏风后面守着,他们人在屏风里面,言清然只能从屏风的缝隙里面瞥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都这么久了,北越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一个男声说道。   言清然有几分诧异,这不是楚砚的声音。   “哪会有这么快,楚砚哥哥这腿都多少年了,就算找到了是什么蛊。找解蛊之法都要费点功夫。”这是那个紫衣女人的声音了。   她的声音细细的,但是很温柔,尤其是那声楚砚哥哥,柔的像是一池春水。   “之前找的那幅药现在已经没用了吧。”那陌生男人叹了一声,“现在楚宏斌才刚刚登基。根基不稳,陛下又去的突然,之后还不知道北越跟宋国会趁着这个时间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你这腿,是在是麻烦。”   “无碍。”楚砚应是拿起了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之后才轻描淡写的说。“天机阁已经在制造新的轮椅了。”   “可轮椅还是不方便啊。”女子急切道。   楚砚轻笑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瘸了这么多年了,还怕这一时吗。”   不知道为什么,言清然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那些她没有参与到关于楚砚的过去,他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被欺凌,被辱骂,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何等的艰难?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北越那边也没有办法,你这腿可能就要废了。”陌生男人沉声开口。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重。   言清然在心内大吼,她会想办法的,她一定会将楚砚医治好的。   “北越那边不行,我们可以去找天机阁啊。天机阁的沈先生,不是一直被称作鬼医吗,他一定有办法的。”女人着急的说道。   “没用,沈先生是大夫,他治的是病,不是蛊。”楚砚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言清然咬紧下唇。   “之前听你说丞相府的言清然医术高明,而且她的医术跟一般大夫都大有不同,现在她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要不你就在她身上想想办法。”   ☆、第三十九章 你可多疼疼我吧   把她解决了?   言清然正在想这话的意思,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公子,出事了?”   言清然一愣,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砚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言清然刚好站在靠近屏风这一边,这一下猛然跟楚砚撞了一个正着。   她连避都没来得及避,一双灼灼的桃花眼就撞进了楚砚的视线里。   楚砚明显愣了一下,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光。   “楚砚哥哥,怎么了?”紫衣少女见他不走了,看了言清然一眼,而后有些讶异的看向楚砚。   楚砚摇了摇头。   言清然现在想挖个洞钻进去的心思都有,楚砚的视线像是铁笼般紧锁在她身上,她被看的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将视线错开,手足无措的想给他让出位置。   可她还没走就被楚砚一把抓住了手。   那双手依旧冰冷,贴在她在手背上的时候,言清然心里颤了颤。   她这样跟踪别人,实在是一件令人不耻的事情。她一向是不屑于这样处处管着男人的方式,但是现在她正在做自己所不屑的事情,而且还被人当场抓包。   “穿成这样干什么?”楚砚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紫衣少女立刻瞪大眼睛,“楚砚哥哥!”   楚砚将言清然拉到自己怀里,让她依偎在他身边,她心里抖了抖,抬眼不知所措的看向楚砚,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楚砚拉着她的手抬起来晃了晃,“小烟,来认识一下,这是楚砚哥哥未过门的妻子。”   他说完之后又低头看向言清然。狭长的眼睛里面带着无数笑意。   言清然有些尴尬。   但是楚砚都这么介绍了,她也不能就这么埋着头,只好看向程以烟尴尬的笑了笑。   程以烟有些诧异的看着楚砚。   “楚砚哥哥,你不要开玩笑。”   “不开玩笑。”楚砚笑了一声,而后道,“不是妻子,谁敢这么管着我,嗯,你说是吗,清清?”   言清然觉得自己是太莽撞了,又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小姑娘,她即便是怀疑楚砚,也不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偷听。   “我错了。”言清然认命的看向楚砚。   他再这么调侃下去,她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楚砚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错哪了?”   “我不该不相信你。”言清然低垂着脑袋,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楚砚看了她一眼,“不对。”   “嗯?”言清然惊讶的看向他。   楚砚有技巧的按了按她的手,冰冷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言清然的掌心,这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撩拨她,言清然双腿一闪。抬眼就瞪了楚砚一眼,偏偏楚砚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脸上还带着正人君子般的温润笑容。   “清清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难道不应该直接冲过来质问我,然后找我要一个解释吗?”楚砚轻轻挑眉,“还能这么冷静的穿成这样跟着我,清清对我的事可真冷静啊。”   他说完眼睛轻佻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好像是有些生气,言清然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他生气的点都这么不对劲,正常的男人不应该生气她的跟踪跟偷听吗?   “哟呵,这就是你那个言清然?”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环抱着手,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言清然来。   言清然见到过这样的目光,在做手术之前,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家属,骄傲自大,对医生永远都是这样不信任的态度,但是这个男人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是他身上带着十足的戾气。   这是跟他的性格无关的,而是那种久经沙场,看惯了尸山血海的人身上才该有的气场。   “以书。”楚砚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程以书眉间皱了皱,两人对视了半晌。程以书才耸肩,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好吧,让她别乱说话。”   言清然抿了抿唇,谁在谈事的时候被偷听都会不高兴。   “楚砚哥哥,你真跟她在一起了?”程以烟这才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惊讶的问楚砚。   楚砚没说话。   言清然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中忐忑万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些担心,明明楚砚已经这样的承认了她的身份。突然之间,唇上突然一软,言清然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按住了后脑,她根本就退不得。   她看到眼前楚砚含笑的眉眼,他的手轻轻的擦过她的脸颊,全是温柔缱绻。   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楚砚就松开了她,却在要往后退的时候,突然伸出舌尖在她唇上轻轻舔了一下,而后朝她眨了眨眼睛,狭长的眼眸之中全是狡黠的光芒。   言清然的心脏在蓦然之间砰砰的跳了好几下。   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胸膛之中飞出来了,那种迫不及待的,欣喜的,如同春日暖阳般,侵占了她整个心房,让她连逃都不能逃。   之后楚砚又跟程以烟他们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能依附在楚砚的身边,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公子,刚刚我们在后面发现你房间里的丫鬟被人打晕了。”打开门之后,茶楼里的掌管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急切的跟楚砚说道。   楚砚侧身看向言清然,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道,“没事,是夫人一时贪玩。”   他说完就带着言清然走了出去。   等走出茶楼,言清然突然看到了站在左边花盆边的苏慕离。   原本她还飘乎乎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言清然猛然想到她刚刚才跟他们说自己跟楚砚有婚约,现在楚砚换了一身打扮,将面具取了下来,谁知道他是六皇子。   她要是被这么看到,岂不是真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且苏慕离是个聪明人,很难保证他看到她跟他走在一起。之后不会怀疑到楚砚头上来。   言清然猛然甩开楚砚的手。   楚砚措不及防的被她甩开,眼底蓦然一沉,“清清……”   “有熟人,你这样会被看到的。”言清然赶紧解释,“我先去支开他,你不要被发现了啊。”   言清然说完就朝苏慕离走了过去。   楚砚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原本唇角上的笑翛然冷了下去,眉梢之中冰冷的让人新生胆寒。   言清然走到苏慕离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还在这?”   苏慕离有时候规矩的不像是个正常人。   他就在外面等着言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这会被言清然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神慌乱的朝言清然看去,看到是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言清然乐了,“表哥,我是洪水猛兽吗?”   苏慕离也自嘲的笑了一声,“不是,一时走神。”   言清然挑挑眉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在这里等我吗?”   苏慕离微微颔首,“这间茶馆,有些乱,我担心你。”他说到这里又笑了笑,“清然表妹找到你那位熟人了吗?”   言清然抿唇,“我看错人了。”   她说完就耸肩道,“表哥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也要回相府了。”   “我送你。”苏慕离立刻道。   言清然眯起眼眸,打量着看了苏慕离一眼。   苏慕离被她那双眼睛看的心里有些发慌,下意识的将视线别开,他已经很久未曾这么近距离的看他这个表妹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在外公的寿宴上。   之后她一次都没来过苏家,听说是言远山那边拦着她,不让来,只是每年她送过来的寿礼却是极为用心的。年后的百花宴上,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很瘦,身上的裙子也不合身,那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要在那里去给楚淮之表白,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被羞辱。   她当时被一大群人围着,被千夫所指,自卑懦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那时候他还因为她是他的表妹被熟识的人揶揄了几句,他内心也是极其看不起她的。   可一晃几个月过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这个表妹了,她弯起来的眼眸,眉梢一翘似笑非笑的朝他看来,唇边轻微翘起。像是能一眼窥探人心般,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   他在她面前无可遁形。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我献殷勤,毕竟你我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言清然笑了一声,她坦然的看着苏慕离。   她这个人就是懒得讨好任何人。   特别是这样,之前看不起人,现在又来她这里大献殷勤。   苏慕离被她这番话说的脸上滚烫,他有些歉疚的看着言清然,“清然表妹,之前的事情——”   “苏大少爷,你真的不需要你这么对我,毕竟我救的是我外公,不是你们苏家。”言清然直接打断他,“而且,刚刚你也赞成了苏意兮的做法,私会男子,就该被打。”   她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要是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脸去别人面前刷存在感了吧。   苏慕离脸色一白,脸上僵硬起来。   刚刚他的确是有意偏向苏意兮。   “苏大少爷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我还有事。”言清然歪头看向苏慕离。   苏慕离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转了一个大弯,对着她微微俯身。拱手拜了拜,“言姑娘,真的很抱歉,这次苏家的事情,多谢。”   他不能将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做到帮理不帮亲,所以言清然既然把这话挑明了,他也没什么脸面再在言清然面前装什么好哥哥的形象。   言清然挑眉,直接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好走不送。”   苏慕离又拜了拜,然后才直接走了。   等他走到没影之后,言清然才转身奔向楚砚的马车。   她提着裙子就跳了上去,然后直接扑到了楚砚的怀里。   楚砚闷着嗓子轻笑一声,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热情,晚上不想回去了吗?”   言清然被他这句颇有深意的话闹的一阵脸红。   好羞耻啊。   “等等我就要回去。”言清然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楚砚一把圈住了身体,他的手按在她后脑勺上,根本就不让她走。   “等等就要走,那再让我再抱一会儿。”   言清然嘿嘿的笑了两声。   “今天怎么突然来这里?”楚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她。   言清然:“我过来找苏朝天,就是我二舅,顺便,打击了一下苏意兮。”   她挣扎着抬头看向楚砚,“我啊,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要是别人得罪了我,我不还回去的话,一定会记一辈子的。”   楚砚微怔,他低眸认真的看着言清然,问她,“这么记仇?如果我得罪清清了怎么办?”   言清然摇头。“我不会生你气的。”   她怎么会记楚砚的仇啊。   楚砚,她觉得他就是她人生里的一朵花,将她原本黑白单调的人生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起来,璀璨的让她根本就不知道楚砚究竟要做出什么事情,她才会舍得跟他生气。   楚砚眸光变了变,而后他笑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惹清清生气了,清清会记仇吗?”   言清然抿了抿唇,心道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以如果为开头的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考虑到楚砚偶尔是会跟她耍小孩子脾气,她正经的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回他,“我不会生你的气,如果我真的生气了,那你肯定是做了一些让我不能原谅的事情,如果是出轨,欺骗这样原则性的错误,我一定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楚砚沉默了一下,继而笑道,“出轨是什么?”   “就是你外面有狗了。”言清然嘿嘿的笑。   “狗?”   言清然听到他这么认真的问她,自个儿笑得不行,等笑够了她才跟他解释,“就是你喜欢上别的姑娘了,或者说你要纳妾。”   楚砚挑了挑眉,“那我不会惹清清生气了。”   言清然抱着他的腰,朝他眨了眨眼睛,“你说的啊,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楚砚掐了掐她的脸,“放心吧,我喜欢清清,只喜欢你。”   言清然从来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一句情话都让她觉得欣喜万分。   只是很多年之后,她才忽然明了,人这一辈子,喜怒哀乐是被规划好的,快乐,是会被透支的。   因为言清然要回相府,楚砚本来要送她回去,但是言清然想到之前在茶馆听到的事情,她看了看楚砚的腿,“我想看看你的腿。”   楚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应该也想到刚刚他们在茶馆说的话,他笑了一声,“以书他是担心我,所以才想找你帮忙,但是你学的是医术,又不是蛊术。”   言清然摇头,“我觉得我可以。”   就算是蛊,其原理应该是跟神经毒素差不多的,她读研的时候跟教授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这个,再给她一点多多了解这个世界所谓的蛊毒之后,她一定可以把他的腿治好。   她一个现代人难道还比不过古代人吗?   见楚砚不松口,她又开口道,“再说了,我身上也有生死蛊啊。我这也算是在自救。”   楚砚看向她,眼底全是自责。   “是我的错。”   “所以你要负责。”言清然耸肩。   楚砚实在是没想到言清然是在这里等着他,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最后他还是带着她去回了自己府上。   言清然其实对楚砚的腿真没什么办法,没有骨裂,也没有肌肉萎缩,什么毛病都没有怎么会突然站不起来?而且有时候他又能站起来。   古代没有X光,也不能照个片子给她看看。   “你们之前说的那个药,我可以看看吗?”言清然想到之前在茶馆那个程以书说的药。   楚砚倒是没什么介意的,直接就给她了。   “里面是斜阳配的药,不过已经吃了太多年,对我这腿已经没多大用了。”楚砚坐到椅子上,拿出一套茶具给言清然泡茶。   他的手纤长白皙,落在白玉瓷杯上,如玉石般温润透彻。   言清然抿了抿唇,楚砚给她的是一个小白瓶,里面是黑色的液体,她闻了一下,一阵刺鼻的苦味。   她拿了一个茶杯倒出来了一点。   “可惜没有显微镜。”言清然嘀咕了一句。   楚砚微愣,不知所云的问她,“显微镜是什么?”   言清然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讪笑了两声,然后开口道,“就是一个镜子。看的比较清晰的。”   楚砚微微颔首,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成了什么。   言清然趴在桌子上,对着这液体有些无可奈何,没有药渣,没有药方,她真没厉害到靠闻就能知道里面用了什么药。   “楚砚,斜阳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她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言清然看向楚砚。   楚砚手上微顿,他将手里的茶杯推到了言清然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因爱生恨。”   言清然想到斜阳的脾气。觉得这事用这四个字概括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其实也算是我不对,那时候我利用她想从北越驿馆里逃出来,快到城门的时候被发现了。她被她父皇打的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一个月之后她就来给我下了蛊。”楚砚三言两语就将从前的事情给概括完了。   言清然猛然挺直背脊。   楚砚半眯起眼睛看向她,笑道,“怎么了?觉得我很坏?”   “不是!”言清然摇头。   她怎么会觉得他很坏。   幼年被送到北越当质子,他在北越那些年有多苦,活的又有多艰难,“我只是,只是有些遗憾。我怎么不是斜阳,我一定舍不得那么对你,指不定你跟我撒撒娇,我就把你给放出去了。”   她要是斜阳,她一定好好对他。   楚砚手上一颤,手里的杯子滑落到桌面上,哐当一声碎了,里面的水铺满了桌子,言清然赶紧跳起来把楚砚拉开。   “没烫到吧?”   刚刚那个水可是滚烫的。   楚砚看了她半晌,而后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没。   言清然拉着他坐到一边,絮絮叨叨的开口,“那当初她给你用蛊的时候做了一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苗疆那一代,养的都是蛊虫,难道斜阳将一条虫放到了他骨头里吗?   那她的生死蛊不会也是一条虫吧。   言清然为自己的想象恶寒了一把。   楚砚:“北越的祖辈以养蛊为名,不过这蛊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养,女子若是养蛊,从出生开始就要以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一条灵蛊,之后她养的所有蛊虫都要吸食这条灵蛊的一滴血。否则她就无法操控她的蛊。”   言清然心中一惊,“蛊虫还可以操控?”   楚砚微微颔首,“如果养不活灵蛊,就养不活蛊虫。斜阳的灵蛊,已经达到了对她惟命是从的地步。”   “那这样她不是就可以解开你身体里的蛊了吗?”言清然皱紧眉头。   那为什么之前斜阳还说,她会想办法?   楚砚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嘲讽,“北越有一种蛊,名唤白骨,以白骨养成。再钻入人的白骨之中。”   言清然心底一颤。   “这里,它在一天一天的啃噬我的骨头。”楚砚用食指指向自己的膝盖。   言清然猛然抓住了楚砚的手。   突然之间,她觉得楚砚整个人都变了,他身上那种悲凉,密不透风的占据空气,她惊慌的发现,这个人单薄,又脆弱。   好似,随时都会突然消失。   “楚砚,我会治好你的,我一定会。”言清然捏着他的手,眼眸之中全是坚定。   楚砚似乎轻颤了一下。   他低下眉眼看向言清然,好半天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言清然的脸,脸上露出一个笑,“开个玩笑,不要太当真。”   言清然一愣。   楚砚笑,“没这么严重,我想你多心疼心疼我,所以故意夸大其词了。”   言清然怔了一下,不知道她该不该相信他。   “而且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不会为了一副药就投入斜阳的怀抱,我还是清清的。”楚砚俯身在言清然唇上亲了一下。   “你——”言清然觉得自己一腔春水都付之东流了,“我还不够疼你吗?”   楚砚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唇角勾出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容,“不够啊,好清清,你可多疼疼我吧。”   ☆、第四十章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很有天分   言清然脸上一烫,伸手就去推他,“我跟你说正事呢。”   楚砚顺势从腰后握住她的手,“我说的就是正事。清清还没嫁过来就担心要守寡了吗,嗯?”   言清然侧身瞪了他一眼。   楚砚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技一直很好,温柔之中充斥着几分野性,会照顾到对方的所有情绪,但是也会绝对的保证自己很爽。   言清然被他吻的几乎窒息,双手下意识的搂到他的脖子上随意搭着。   楚砚看着她憋红了脸,微微松开她的唇,有些好笑道,“清清,被我亲的时候你是可以呼吸的。”   言清然脸上发烫,有些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六皇子很会啊。”她呼吸有些不稳,导致说话的语调也是轻而颤。   本来是要讽刺的,结果像是满含幽怨的委屈。   楚砚笑了笑,捏了捏她的下巴,“清清,我是一个男人,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很有天分。”   言清然明显不信。   “没有亲身实践,再有天分也不可能一试就会吧。”   楚砚微微挑眉,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亲,“乖,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言清然心底凉了凉,脸上倒是还笑着。   楚砚他就是连欺骗都懒得欺骗她,不过欺骗的答案,她也不想要。   言清然心里其实挺为这样的自己觉得不耻的,过去这个东西谁都有,她都还有一个未婚夫,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拉手亲吻这些还是做过的。   她用一个过去来跟楚砚耍横。有意思吗?   言清然从六皇子府出来之后就回了丞相府。   她去找了不少关于北越蛊虫的书,不过都是民间的话本,带了一点奇幻色彩,根本就不可信。   泠漠见她回来就一直抱着书看,然后还一直叹气,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你怎么了?”   言清然托腮看向她,“愁。”   泠漠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的问她,“是因为,三小姐跟易安王的原因吗?”   言清然一愣,“他们又怎么了?”   难道他们有情人修成正果了,还有可以作的事情吗?   泠漠见她真的不知道,又犯起愁来,她都不知道这事应不应该跟言清然说。   “小姐……我说了,你可别伤心啊。”   言清然摆了摆手,“赶紧说。”   泠漠纠结道,“就是,就是宫里有人传旨过来,说钦天监已经算出了良辰吉日,易安王跟三小姐。在半月后成婚。”   这么快?   言清然有些惊讶。   泠漠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难过了,赶紧开口抱怨道,“明明之前皇上就是给小姐跟易安王赐的婚,现在太子殿下突然说先皇是赐婚的三小姐,还把小姐赐婚给了六皇子,这明显是不把先皇放在眼里嘛。”   言清然脸色微变,“泠漠,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开口道,“隔墙有耳,等头七过后,太子殿下马上就要登基了,这话可千万别说了。”   这会要是谁在往上去参她一本,在楚宏斌耳边说几句闲话,她的逍遥日子就要倒头了。   说来也是好笑,本来她就是要逃出京去逍遥的,没想到中途却转了一个弯,贪恋某人的温暖,一时竟都不愿走了。   言清然笑了一声,又道,“嫁给六皇子。是我心甘情愿。”   泠漠瞪圆了眼睛,“什么?小姐,你疯了吗?那个六皇子,双腿残疾,脸上也总戴着面具,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怎么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啊。”   言清然心里有些不乐意。   “我觉得他很好啊。”她也不小气,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说楚砚哪里哪里不好。   泠漠有些惊讶,“小姐,你不是喜欢,喜欢易安王的吗?”   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言清然将手撑在桌面上,有些无奈的看向她,“那是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所以被美色所诱,现在迷途知返了,可以吗,嗯哼?”   泠漠吃惊的看着她。   约莫她是没想到以前言清然只是喜欢楚淮之那张脸。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嘭的一声门就被踹开了。   言清然一愣,抬眼就看到了楚淮之铁青的一张脸,言简雪也在他身边,此时抬着一双眉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明显是看好戏的表情。   言清然等了半晌,而后才起身笑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我也好出去好好地迎接王爷啊。”   泠漠在旁边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隔墙真的有耳。   “言清然,你到底还要不要脸!”楚淮之咬牙切齿。   因为美色所诱?她可真敢说啊。   言清然笑了笑,“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楚淮之眼睛赤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言清然坦然的笑了一声,“我记得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算不上不要脸吧。”   楚淮之看着她一派淡然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王爷,你不要生气了,四妹她是无心的。”言简雪将手搭在楚淮之的手腕上,柔声开口。   言清然在心底冷笑,这么快就来跟她宣示主权了?   言清然看向楚淮之,“我的确就是无心的,因为那真的是我的真心话。”   楚淮之猛然往前一步,一脚踏进房门。   言清然以为他又要来掐她的脖子,下意识的往后踉跄的退了好几步。   楚淮之被她这一下的躲避刺痛了双目,“你就这么怕我?”   “你是王爷,我自然应该怕你。”言清然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楚淮之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女人完全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   不是那个傻不愣登的说心悦于他,也不再是那个说要为他上刀山下火海,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言清然了。   他在突然之间竟觉得,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言清然看他脸色实在不是太好,她微微挑眉,“王爷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淮之沉着脸色看着她,“你们先出去。”   这里就四个人,楚淮之绝对不是让言清然出去,这个们,自然是泠漠跟言简雪。   言简雪当时就变了脸色。一张脸立刻就惨白了。   “王爷……”   “出去!”   楚淮之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言简雪完全没留情。   言简雪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的笑了笑,然后盈盈的拜了拜就走了出去。泠漠看了言清然一眼,言清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这才出去了。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   言清然看着楚淮之微微耸肩,“王爷有什么事吗?”   楚淮之往前走了一步,言清然往后退了一步。   楚淮之眼底一暗,“你怕我?”   言清然点头,“你是王爷。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当然怕你。”   是吗?   楚淮之心底有苦涩蔓延,“言清然,楚砚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言清然眨了眨眼睛,“我不懂王爷这话的意思。”   楚淮之猛然冲向前,猝不及防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就这么快移情别恋,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他了吗!你跟楚砚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右手包着纱布,这么一用力,立刻就有血浸了出来。   言清然淡淡的朝他看了过去,眼底带着几分讥嘲的光,“难道你不喜欢我,我还要对你玩一场死缠烂打,不离不弃吗?王爷,天底下有这么傻的人吗?”   她真是不懂他现在在她面前闹什么,有意思吗?   搞得好像是她对不起他似的。   之前对她又打又骂的难道不是他吗?   楚淮之几乎是被这句话震的全身一颤,像是一道闪电将他整颗心脏猝然劈开。   他是真不能否定这句话。   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啊。   “而且跟言简雪成婚,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难道因为丞相府失势了,你也要重新换一个王妃了?”言清然冷笑一声。   之前易柔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么,结果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淮之用力的掐着她的肩膀,恨不得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言清然抬眼,“你母妃让先皇赐婚。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难道王爷会真心喜欢我吗?草包,废物,不知廉耻,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王爷说的话,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记在心里呢。”   “清然……”楚淮之突然就慌了。   那些话是他说的,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刺进他的耳膜,他觉得刺耳万分。   “难道就因为那样几句话,你就判了我的死刑吗?”   他的手用力的握着她的肩膀,双手明显在颤抖。   言清然抬眼。“王爷,你现在,是后悔?”   楚淮之被她问住了。   言清然抬手用力的将他的手拽开,“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后悔也好,是想借用苏家的势力也好。我说过的,喜欢你的那个言清然,已经死了。”   她不想跟楚淮之再多说,直接举步走到前面将门打开。   吱呀一声,站在院子里的言简雪猛然看了过来。   言清然看到她低笑了一声,然后看向楚淮之,“你们两情相悦,现在马上要修成正果了,我作为妹妹,一定会好好的恭喜你们。”   言简雪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她直接推开言清然走到房间里的楚淮之身边,“王爷……”她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楚淮之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的对言清然改变了态度,而且他对她,像是没有了从前的百依百顺。   她想去拉楚淮之的手,这才发现楚淮之的手上血都浸了出来。言简雪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淮之……你,你这,疼不疼?”   楚淮之将手抽开,“没事。”   他的视线就紧锁在言清然身上,言清然一只手撑在门上,她看着门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眼睛就是不看他一眼。   楚淮之拧紧了眉头,心脏一阵刺痛。   “走吧。”楚淮之举步就走了出去,跟言清然擦肩而过。   言清然连看都没多看楚淮之一眼,直接欠身开口,“恭送王爷。”   楚淮之背脊一僵,之后还是走了出去。   泠漠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小姐……你,你没事吧?”   言清然眯了眯眼睛,“还不错。”   她说完就进了屋,错过的人,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楚淮之,你难道不懂吗?   先皇去世,新帝将于九日后举行登记大典,大理寺在先皇头七之日调查出龙舟上的刺客是北越人。   新皇以内忧外患,共同抵御外敌才是最要紧的事为名,将负责龙舟事宜上的大臣给压了下来,没过两天,边境上传来消息说北越出兵驻扎边境,人心惶惶,当自身的安危都成了问题,就没有人去计较先皇的死跟谁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   登基前日,新皇大赦天下,原本关押在天牢里的大臣都被放出来,第二天新皇就下旨封了楚砚为景阳王。   听外界传言,楚宏斌有意要栽培自己这个弟弟。因为他在楚国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人脉,楚宏斌想要尽快走上正统,就需要这么一个人物来帮他。   言清然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楚砚了,她把现在楚国的形势分辨了一番,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论。   如果楚宏斌真的要重用楚砚,楚砚就要做好被群臣弹劾的准备,天子为的是皇家利益,皇家利益就已经牵扯了众多大臣的利益。   楚砚要走的,是千万人吾往矣的路。   这一路可能踽踽独行,一个不妥当可能还会害死自己。   言清然单单是想都知道他这一路要走的多么跌宕。   之前她就给他算过,失了天命,他……不知要走的多么的苦。   “小姐,景阳王府送了一张拜帖过来。”泠漠冲进来。   言清然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景阳王是楚砚,“拜帖?楚砚他没过来?”   她都没明白送拜帖干什么。   他们这样的关系还需要什么仪式?   泠漠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之前那个在景阳王身边的侍卫送过来的。”   她对长训还有点影响。   言清然微微颔首,然后伸手接了泠漠手里的拜帖。   ‘近日思及清清卦中所述,顿感心中不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故邀清清于常乐寺一会,试图改命之,愿与清清长相厮守共白头。   砚留。’   这哪里是什么拜帖,根本就是一封情书吧。   言清然唇角轻轻翘起,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帖子上的字。   楚砚的字很好看,下笔刚劲有力,游龙般自成一派。   “长训还在外面吗?”言清然提着裙子就起身。   “在,他说要等小姐的回复。”   言清然收好帖子就跟泠漠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一趟。”   泠漠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诶,小姐!”   “等等回来。”   言清然摆了摆手就跑没影了。   她冲出去就在门口看到了长训。“长训,楚砚呢?”   长训暗道公子吩咐的果然没错,言清然看到拜帖之后一定会出来。   长训恭敬道,“言姑娘,公子已经在等你了。请跟我来。”   言清然点了点头。   他的帖子里连时间都没有,肯定是让她现在去的了。   言清然唇角翘起,他们走了一条长街,楚砚就在转角处等她,言清然看到他的时候,他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袖口处微微耸拉着,露出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他就端坐在那里,面如冠玉,眉目如画,高处有一树合欢树枝伸了出来,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他仿佛是坐在地狱之中的天神。   尽管周遭一切再污秽不堪,他依旧不染纤尘。   言清然看到他的时候,连迈脚的步子都轻了一些,唯恐惊扰了他。   偏偏有个不解风情的长训,直接就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开口,“公子,言姑娘来了。”   楚砚抬眼,狭长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让言清然看不太真切的光。   树影斑驳,有清风徐徐,吹起他的衣袖,他勾起唇角朝言清然张开双臂,“过来,给我抱抱。”   长训一愣,赶紧转身把脸别到了一边。   言清然有些好笑的走了过去,俯身抱住了他。   楚砚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有没有想我?”   言清然点头,“特别想。”   她才不含蓄了,想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啊。   楚砚低低的笑了一声,“皇上已经让钦天监帮我们看日子了,等嫁过来了之后,清清每天就是想什么时候见到我,就什么时候见到我了。”   他说起情话来真是直白又撩人啊。   言清然松开他,笑意妍妍的看他,“天天见到我,你会烦吗?”   楚砚拉住她的手,摇头,“我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清清会离开我了。”   言清然笑了两声,“就是,长相厮守共白头?”   楚砚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轻轻点头。   “我觉得这样不好。”言清然说道。   楚砚一怔,立刻皱紧了眉头。   言清然俯身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我想要,且与深情共白头。”   楚砚僵持了一下,然后立刻就笑了。   他握住她的手,眉梢唇角全是笑意。   言清然自个儿笑得特别欢乐,刚刚楚砚那样紧张的样子特别好笑。   逗楚砚怎么那么好玩呢。   常乐寺香火旺盛,每天来这里求神拜佛的人数不数胜数。楚砚跟言清然来的时候,庙里算命的僧人前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言清然推着楚砚啧啧咂舌,“这一天要赚很多钱吧。”   楚砚摇了摇头,“这位师傅是要看眼缘的,每天只算三卦,卦钱也是看着给,当是一个心意就够了。”   若这里是普通的寺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了。   言清然有些讶异,“我们要去算算吗?”   楚砚有些好笑的侧身看她,“清清自己就会,还要算什么?”   言清然叹了口气。“我可以给别人算,但是却不可给自身算。”   她想了想又耸肩,“算了,反正不论是算出什么,我都是要过日子的。”   她总不能因为一句红颜薄命,马上就去自杀了。   楚砚沉吟了半晌,“清清有时候真不像是易门中人。”   偏偏她却是易门选中的继承人。   言清然干笑了两声,她可不能说易门当初选的言清然非她这个言清然。   “我们今天来要找谁?”言清然直截了当的带走了话题。   楚砚开口道,“了然大师。”他说完又沉吟一下,道,“专算姻缘。”   言清然一边推着他往前走。一边说,“放心吧,就算你的命格改不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楚砚目光微闪。   “了然大师在哪里,楚砚你知道路吗?”言清然又问。   楚砚微微颔首。   他正要说话,旁边的一个商贩突然叫住他们,“两位,买一对姻缘符吧。”   旁边就是一棵古树,树上挂满了红菱束起的纸符,纸上有字,应该是有情人的名字。言清然下意识的停了脚步。   楚砚看向她,发现她的目光紧盯着树上的姻缘符,心下了然,便从怀里掏了银钱买了一对。   “姻缘符挂上了,可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楚砚将姻缘符塞到了言清然手心里。   言清然一愣,诧异的看向他。   “楚砚……”   “我写名字。”楚砚向商贩要了笔,提笔就在两张系在一起的符纸上写下楚砚,言清然的名字。   言清然专注的看着他的动作。   心脏突突的跳动。   在楚砚要将两张符系在一起的时候,言清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楚砚,你今天要是挂上了。以后就只能有我一个人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砚手一抖,眉眼轻颤了一下。   “楚砚,挂上这道姻缘符,我们这辈子定是要长相厮守的。”   言清然其实觉得自己说这一番话委实矫情,但是她不能不说。   姻缘,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她重生而来,坐在这里遇到他,他为她系上姻缘符,那他们就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如果做不到不如现在就不要给这个承诺。   楚砚手放低了一瞬。   言清然心里一沉。   “清清还不相信我吗?我以为我一直都说的很清楚。”他将手从言清然手里伸出来。然后朝她笑了笑,拿着手里的姻缘符往树上一抛。   言清然一眼看去,那姻缘符从树枝之间横穿而过,啪的一下砸到地上。   ☆、第四十一章 她手里撑着七十二节红纸伞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到那姻缘符掉了下来,都是吃惊的朝他们看了过来。   “这姻缘符没挂上去,不吉利啊。”旁边有人啧啧的叹了一声,仿佛都能预料到他们未来一定是以无疾而终为结尾。   “清清……”   言清然立刻冲上去将那姻缘符捡了起来,她看了看手里的姻缘符,然后重重的将它往树上一抛,两道符纸交织在一起,红菱缠上树枝,符纸在空中被抛了一圈,然后挂上了树梢。   她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是一个现代人啊,怎么可以相信这种玄学。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举步朝楚砚走过去,“就算跟我生气也不能这么对待姻缘符啊,还好我挂上了。”   她含笑娇嗔。   楚砚眉间蹙起,仅露出的半张脸上全是忧虑之色,“清清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伸手拉住了言清然的手。   言清然笑出声来,“你不离开我,我又怎么会离开你。”   不离不弃,要两个人才能做到的。   楚砚目光微闪,他握紧了言清然的手,“我不会离开。”   言清然笑的特别开心。   她觉得这姻缘符掉下来也好,这样她就能跟楚砚一起对抗所谓天命。也算是携手共进退啊。   “我们去找了然大师吧。”言清然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了然大师是常乐寺的方丈大师,也是钦天监的师傅,便是东方家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两位施主,师傅今日不见客。还请回吧。”小僧弥朝言清然跟楚砚拜了拜。   言清然看向楚砚。   楚砚眼眸微沉,又问了一句,“敢问小师傅,了然大师什么时候才能见客?”   言清然有些惊讶,她觉得这样尖锐的楚砚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小僧弥双手合十,“施主,师傅说他不会见两位,两位以后无需再来。”   言清然眉间轻蹙,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不会见她们是什么意思?   “有因必有果,还请施主,三思而后行。”小僧弥朝楚砚微微俯身。   楚砚脸色微变。   言清然看到他脸色不对,赶紧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啦,事在人为不就好了。”   楚砚抬眼看向她,狭长的双眸之中讳莫如深,带着言清然怎么看都看不清的异样情愫。   言清然都以为他要生气了,他才突然伸手握住了言清然的手。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清清会害怕吗?”   言清然对上那双眼睛,一下心脏就化为一池春水了,“我不会害怕啊,我才不信什么天命呢。”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老天让她死里逃生不容易,怎么舍得再让她受苦?   楚砚跟她十指紧扣,手臂用力将拉低她的身子,抬头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言清然脸上一烫赶紧推开他。   “清清……”楚砚眉间蹙了起来,“没亲够。”   言清然想拒绝,但是看到他那双带着一点委屈的眼睛,她是真拒绝不了,言清然无可奈何的推着他走到一边的榕树后面,那树要两人合抱才抱得住,完全可以挡住他们了。   楚砚抬眼看着她。   言清然好笑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都变坏了。”   楚砚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轻蹭着她的唇,“亲亲就算坏吗?那还有更坏的事。”楚砚勾起唇角,直接吻上她的唇。   言清然唇角轻轻翘起,这一下像是吻住了她的笑容。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做作的咳嗽声。   言清然慌忙起身,霍然回头看了过去。   东方飞羽背对着他们,抬手摇着手里的折扇,“言姑娘,好久不见。”   言清然皱了皱眉,“你谁?”   她只看这个背影完全想不到这人是谁。   东方飞羽瞪大了眼睛转身看向言清然,“言姑娘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言清然看到他的脸才恍然,“东方公子。”   东方飞羽莞尔点头,“正是在下。”   他摇着折扇走了过来,笑着看向两人,“没想到两位还真在一起了。”   他眯起眼眸,打量似的注视着楚砚,“六皇子,哦不,景阳王,横刀夺爱好像有点不太地道吧。”   他给言清然算了一卦之后,才让人去打听了言清然。   原来这位才是相府嫡出的小姐,也是先皇钦定的易安王妃,结果先皇一死,这王妃就变成景阳王妃了。   楚砚看向东方飞羽,伸手握住了言清然的手,跟她十指紧扣,“我不懂的东方公子这话的意思。清清喜欢的人一直是我,何来横刀一说?”   “景阳王,言姑娘之前可一直都是易安王妃。”东方飞羽眯起眼睛。   楚砚笑了笑,“上次东方公子难道没听到九弟的介绍吗?言三小姐,才是他的王妃。”   上次楚淮之的确就是这么介绍的。   东方飞羽被堵了一个实在,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开口,“景阳王,逆天改命会受天谴的。”   言清然愣了一下,“你——”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吧。”言清然还没说话。就被楚砚打断了。   楚砚的声音很冷,都快冷出冰来了。   言清然打从心底觉得一阵寒意蔓延。   东方飞羽握紧了手里的折扇,他懒得再理楚砚,直接看向言清然,“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你真要嫁给他?”   言清然感觉到楚砚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言清然在那一瞬间居然觉得他是有些害怕的,那种像是把她完全捧在掌心,放在心底的感觉让言清然觉得心间微软。   她笑着看向东方飞羽,“是啊,之前你不是也给我算了。我的桃花未开却已有衰败之象吗,所以我就将那朵桃花给自己折了。”   楚砚愣了一下。   约莫是没想到那天东方飞羽给她算了姻缘吧,言清然想。   东方飞羽脸色难得的难看,“如果楚淮之不是你那朵桃花,他才是呢?”   他将手一抬就指向了楚砚。   言清然一愣,低头看向楚砚,他微微抬眼,眼底全是可怜之色。   她赶紧摇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跟楚砚之间连桃花的叶子都没影,怎么可能还能见到花。”   东方飞羽眉间紧皱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言清然立刻抬手打断他,“东方公子,我觉得你应该还管不到我跟谁在一起吧。”   这句话顿时让东方飞羽闭了嘴。   他还真管不到言清然跟谁在一起。   言清然朝他笑了笑然后跟楚砚说,“我们走吧。”   “言清然,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种人。”东方飞羽不甘心的大吼。   言清然都诧异他对她的关心。   她无奈的耸肩,“我知道啊,我比你清楚啊。但是火里来水里去,那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跟楚砚就是分不开了。”   她这个人非常懒,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懒得再换了。   楚砚眸光微变,他看了言清然一眼,刚好对上她的眼眸,他愣了一下,而后翘起唇角,“我不会让清清受苦。”   从常乐寺出来之后。长训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外面了。   言清然觉得她跟楚砚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两个人之间就没必要再在对方面前隐瞒着自己脆弱的一面,在上马车的时候,言清然伸手去扶楚砚。   楚砚眉头一皱,立刻缩回了手。   言清然的手僵持在空中,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   “我自己可以。”楚砚淡漠的说了一句。   长训在旁边将一直备在马车上的拐杖递到楚砚面前,楚砚接了拐杖艰难的从轮椅上撑了起来。   言清然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撑着身体走上马车,心里突然有些委屈。   她等楚砚上去之后才咬着下唇也走了上去。   楚砚的额头上有些细微的汗珠,言清然看了他半晌。最后认命的过去拿着手帕给他擦汗。   她刚刚碰到他的额头就被楚砚一把捏住了手腕。   “怎么了?”言清然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清清在生气?”楚砚漆黑的眼眸落到她身上。   言清然一愣,听到这话她又觉得脸上臊的慌,都多大的人了,居然会为这种小事闹脾气,“没有。”她干瘪瘪的说了两个字。   楚砚拉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没生气?可我觉得你生气了。”   他是火眼金睛吗。   言清然一面无可奈何,一面又觉得楚砚真是比姑娘还细心。   她叹了口气,坐到一边跟楚砚对视,“楚砚,你觉得我跟你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反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很想跟他好好谈谈。   楚砚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清清是我的人。”   言清然哭笑不得,“那我想要帮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帮。”   楚砚用手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哪有女人帮男人的道理。”   大男子主义!   言清然撇嘴,“互相依偎难道不好吗?”   在爱情里面怎么可以这样以偏概全的认为男人就该做所有事情呢。   “好了。我一定可以保护清清。”楚砚摸了摸她的脸。   言清然有些无可奈何。   她有好多说辞要说,但是楚砚又是一副我意已决的神色,她这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之前东方飞羽给你算了什么?”楚砚突然问。   言清然也没多想,“姻缘,他让我在婚姻大事上面要慎重。”说到这里言清然笑了笑,“就是易安王吧。”   言清然刚刚说完腰上就被楚砚捏了一把。   “这是很遗憾吗?”楚砚说。   言清然笑出声来,“怎么了?吃醋?”   “嗯。”楚砚倒是非常不客气的点头,“你以前多喜欢他啊,百花宴上,你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心悦于他。”   言清然微微挑眉,她将手撑在楚砚的肩膀上,伸出了手去挑起他的下巴,“你当时,也在?”   楚砚点头。   言清然想,那一场表白不传遍京城都难,这么多大人物都在。   “你当时什么想法?”言清然眨了眨眼睛。   楚砚:“没什么想法,我连你的脸都没看清,就听到你那句楚淮之,我心悦于你了。九弟一向招姑娘喜欢,之后我才知道百花宴上的人是你,丞相府的嫡出小姐。”   他啧啧两声,而后嘲讽的笑了一声,将她整个搂在自己怀里,“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言清然将手搂到他肩膀上,“反正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楚淮之太强势了,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只有那种小姑娘才会喜欢楚淮之那样的吧,冷冷的。酷酷的。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她就喜欢楚砚这样的,温润如玉,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但是在她面前却有些孩子气,会为了一点小事吃醋,对她细心又温柔。   “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言清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楚砚目光微闪,似乎是被她的话取悦了。   “除了姻缘,东方飞羽没再帮你算了?”楚砚摩挲着她的脸。   言清然想了想,当时东方飞羽说她是凤于九天之象。   她看向楚砚,不知道该不该将这句话告诉他。   “当时他算了我的命格,但是算卦术士者不可算自身命数,我的命格跟他牵连在一起,所以他算不出。”她还是省去了凤于九天的命数。   她不想因为凤于九天这四个字跟楚砚之间生出什么隔阂。   楚砚微微挑眉,他摸了摸言清然的头,“清清的命数难道不是跟我牵连在一起的吗,怎么会跟他牵连。”   他别扭的语气把言清然逗乐了。   “他是东方家的人,我是易门的人,我们之间要有什么交集也是应该的啊。”之后指不定东方飞羽就跟她成了死对头。   但是言清然说完之后稍微怔愣了一瞬。   对啊,她为什么可以算出楚砚的命格?难道是因为那时候他们之间的牵连还没有形成?   “楚砚,等有时间,我再帮你算一卦吧。”言清然说。   楚砚微微颔首,完全就是一副她说什么都是好的表情。   之后的几天言清然倒是没什么事做,言简雪那边倒是忙的热火朝天。   言简雪跟楚淮之的婚期在即,什么事都要开始准备。偏偏这怎么准备还成了问题,这圣旨是先皇下的,那自然要风光大办,可现在太子登基,楚宏斌看楚淮之有多么不满,群臣都知道,所有人都巴不得赶紧跟楚淮之撇开关系,以免引火烧身,他们两家联姻,怎么说都要低调。   言清然还听说因为斜阳公主至今没有下落,所以楚淮之受了罚,在宫里跪了一天,西北的封地都被收回去了一半。   楚宏斌这是在光明正大的打压楚淮之啊。   六月十二。   楚淮之言简雪大婚。   言清然作为相府嫡女,是要去给言简雪撑伞的。   这天一早她就换上了林艳送来的粉色罗裙,拿着红伞去了言简雪房外,言家二哥言意岁也从边关赶回来了,他作为言简雪的哥哥自然是要把妹妹送出府的。   言家大哥早逝,二哥十岁便被送到了边关,现年二十三岁,已经是将军了,言清然不讨厌这个二哥,因为他没欺负过言清然,他是言家看的最透彻的一个人,不争不抢,一心为国,而且,他是真的对言简雪这个妹妹很好。   好到言清然都羡慕。   言意岁今天穿了一件紫袍,常年在边关,他的轮廓被边关的风沙磨砺的坚硬凌厉,眼底却始终带着三分温和。   他看到言清然,先是愣了愣,之后跟旁边的几位世家子弟说了几句什么,就举步朝她走了过来,“四妹。”   言清然手里抱着伞,看到他微微欠身,“二哥好。”   言意岁看到她不卑不亢的动作有些讶异,他记忆里的言清然可是看到他就跑的。   真是长大了。言意岁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两年不见,四妹长大了,胖了。”   他的动作是真的轻柔,那一举一动是真真切切把她当妹妹对待的。   言清然心底一暖,笑着看向言意岁,“二哥也更好看了,刚刚我就看到好多姑娘在偷看二哥。”   言意岁倒是没想到她还会开他的玩笑了,顿时爽朗的笑起来。   刚好林艳从屋中出来。看到这一幕冷声将言意岁唤走了。   她就是不乐意自己的儿女跟苏晓蝶的女儿走太近。   言清然也不以为意,反正她知道言意岁是好人就对了。等到吉时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丫鬟欣喜的跑进来通禀,“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林艳立刻瞪大了眼睛,“王爷亲自来了?”   “是啊!”   院子里的人都是一阵兴奋。   言清然也有些惊讶,在楚国,自古都是男方家让喜娘将女子从娘家接过来。尤其是皇家,更是不可能让一个王爷亲自来接的。   这楚淮之,也是将言简雪宠到骨子里了吧。   林艳给言简雪梳完头之后,就将盖头给言简雪盖了上去,言意岁背着言简雪从屋内出来,言清然就将红伞打开跟在了他们身边。   她们刚刚走出一步,林艳就捂住嘴哭了出来。   言清然其实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在这一瞬间,她还是觉得鼻酸。她想。有人疼爱可真好啊。   等到她出嫁的那天,没人替她梳头,没人背着她走出房门,也没有人给她撑伞,更没有人在身后为她哭。真真是凄凉至极。   走过小院,绕出长廊,再从正门走出去。   言清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楚淮之。   他骑着马,穿着红色喜袍,头上的发带也用了红色。狭长的目光穿过人群朝她看了过来。   楚淮之看到她的时候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她手里撑着七十二节红纸伞,纤细白皙的手握在竹节上,粉色的衣袖掉下来一些,露出白皙的手腕,她一步一抬头,微翘的桃花眼似是三千桃花灼灼,流光潋滟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双眼睛,他确信是见过的!   “将军,可以放下了。”喜娘在一旁说。   这里就是夫家来迎了。   言意岁没有放下言简雪。“我送我妹妹到轿子里。”他每一步都走的极其沉稳。   将言简雪送到轿子里之后,言意岁取下腰间一枚玉佩塞到言简雪手上,“二哥没有什么东西送给妹妹当新婚贺礼,只有这一枚勾玉,还值点钱。若有一日妹妹受了欺负,便带着这枚玉佩来边关,二哥定能给你做主。”   言清然瞥了一眼,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言意岁的贴身玉佩,代表着他的身份。早前就有传闻言意岁在边关养了十万大兵,不听命于兵符,只听言意岁差遣。   现在言意岁根本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下来了这个传言。   言清然手心发凉。   恐怕楚宏斌想动言家,想动楚淮之,没这么简单了。   “吉时已到,起轿。”   不知什么时候言意岁已经退到了一边。   言清然却是不能走的,她要送言简雪到夫家,之后才能回来。以嫡女送亲,王爷亲自来接,的确是给了言简雪极大的面子。   这一路言清然走的头皮发麻,她总觉得楚淮之总往她这边看。   还好王府跟相府隔得也不算太远,将言简雪送到王府之后,言清然就要走,喜娘赶紧拦住她,“四小姐,您可不能走啊,您可要在这里吃一顿饭才能走,不然就是看不起这夫家。”   言清然无奈,这到底是哪来这么多规矩。   她又只得坐下,这些大臣都知道她跟楚淮之之间这点事,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戏谑,不过因为她跟楚砚那层关系,谁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说闲话。   言清然坐了一会就坐不下去了。   她起身窜到了后院,想图个清静清静。   可她刚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到了一间黑暗的房间。   后背猛然撞到墙上,一个湿热的吻瞬间落到她的唇上。   “唔……”   言清然恶心的要命,从袖中拿出手术刀快速的朝面前的人面门上刺了过去。   黑暗里她的手被一把抓住,用力按在了墙上。   这双手力气特别大,她被他抓住连动都动不了,只感觉得到身上沉重的呼吸。   “放开我!”言清然怒声开口。   那人极其嘲讽的冷笑一声,嘶拉一声,言清然的衣服被一把撕开!   ☆、第四十二章 小可怜   身上一凉,言清然惊恐的瞪大眼睛。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言清然冷声开口。   身上的人动作僵持了一下,而后冷嗤一声,极其嘲讽的开口,“你觉得自己能杀得了我吗?”   这个声音!   言清然脑子一懵,随后就被堵上了唇。   “唔……”   言清然慌的不行,他的舌头还想冲撞进来,言清然张口咬了下去,口中立刻弥漫出血腥味。   那人吃痛的松开她。   “楚淮之,你有病吧!”言清然立刻骂出声来。   楚淮之冷笑一声,抬手就擒住她的下巴。“听到声音就能猜出是我,言清然,看来你还是对我念念不忘啊。”   言清然真是呵呵了,“楚淮之,你不要这么自恋成吗?不要说念念不忘了,我对你,现在是非常非常的讨厌!”   楚淮之手上更加用力。   言清然吃痛的啧了一声,“楚淮之。你今天可是新郎官,你是要娶我三姐的,而我现在是景阳王妃,你这么对我,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幽暗的房间里,楚淮之漆黑的眼眸显得更加森然。   “景阳王妃……呵……”楚淮之冷笑一声,声音里全是嘲讽,“移情别恋这么快啊。”   “从来就没恋过!”言清然冷声反驳。   楚淮之瞬间就变了脸色。他恨不得将言清然整个狠狠地揉进自己怀里!   “一开始说喜欢的人是你!”   言清然:“不接受的是你!”   楚淮之胸腔里塞着一团火,但是这团火硬生生的被悔恨给压了下去。一开始,就是他拒绝了她。   “放开!”言清然用力挣开他的手,伸手将自己的衣服拉了起来。   楚淮之有些失神的站在一边,因为灯光暗淡,所以言清然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麻烦王爷让让。”言清然冷声开口。   楚淮之挪了一下身体。   言清然刚刚走了两步就被楚淮之一把拉住了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   言清然一愣,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那天晚上,你在金銮殿外掐着我的脖子让我老实一点的时候。”那是她最后感受到言清然的心痛与铺天盖地的失望。   “可你在那之前就跟楚砚上床了!”那天晚上那惊鸿一瞥绝对是她   言清然翘起唇角嘲讽的看向他,“你确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楚淮之嘴唇微张,他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颤抖着松开了言清然的手。   言清然大步走了出去。   她觉得有些可笑,现在因为娶不到她了,所以独占欲就出来了吗?   她走出去之后就直接跟喜娘说她走了。反正现在所有的礼仪都行完了,她再待在这里就没意思了。   喜娘有些为难,但是又不敢得罪言清然就点了头。   言清然刚刚踏出门就撞上了楚砚跟程以书。   楚砚看到她的时候眉眼之中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光,程以书微微挑眉。“言四小姐在易安王府干什么?”   程以书眉眼清冷,目光之中尽是讥嘲。   言清然眉间皱了皱,这人对她的敌意可真是昭然若揭。   她提着裙角走到楚砚身边,“我送言简雪过来。我是嫡女,不能不送,你知道的。”   楚砚看向她,“是吗?你没告诉我,清清。”   他勾起唇角,笑得让言清然心中一跳。   她觉得楚砚是不相信她的。   但是也是应该的,如果自己在楚砚前女友家看到他,也会生气的吧。言清然去拉他的手。“是我错了,只是你最近都很忙,这件事又是小事,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楚砚看了她一眼。之后将视线移到一边。   “现在要走了吗?”   言清然心里有些忐忑,她僵硬的点了点头,“你生气了吗?”   楚砚挑起眉梢看向她,“我以为清清会因为我跟九弟避避嫌。”   言清然捏了捏他的手,俯身委屈的看着他,“这件事我不能推啊。”   楚砚笑了一声,然后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里面的人刚好也迎了出来,现在楚砚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六皇子了。他是位高权重的景阳王,谁都不敢再低看他一眼。   “王爷,景阳王快请,快请进!”   “清清跟我一起吧。”楚砚说完就拉住了言清然的手。   他明显是强硬的拉着她往里面走的。   言清然虽然有些无奈,却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吃醋中的男人也很幼稚的啊。   里面的人看到他们一起走了进来,都有些讶异,但是却都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楚淮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个人狭路相逢,脸上都不是特别好看。   “六皇兄愿意纡尊降贵真是让淮之欣喜。”楚淮之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   楚砚笑了一声,“毕竟是父皇赐婚。”   他说的这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楚淮之脸上难看的要命,可就是一句话都没反驳。   现在是楚宏斌当皇帝,他现在的局势已经很不乐观了。谁都知道楚宏斌现在就变着法的想挑他的错,想将他拉下马。   楚淮之给他们安排好位置之后,就开始灌楚砚酒。   开始大家都还当两人是开玩笑,最后等到三坛酒过去,楚淮之还在灌楚砚酒,大家就都知道这事不对了。   言清然在旁边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知道楚砚的酒量如何,可她知道楚砚的身体一直不好,楚淮之常年在兵营里,酒量自然不可小觑。   在楚砚的脸开始红的时候,言清然一手就拿起了旁边的酒对上了楚淮之。   “王爷,你应该知道景阳王他身体一向不好。既然你这么想喝酒,那我就陪王爷吧。”   楚淮之对上她笑意妍妍的眼眸,心脏像是被拧紧了。   她就这么护着他!   “言四小姐,你让我跟你喝,让我一个男人欺负你一个女人吗?”楚淮之冷笑。   言清然笑了两声,“王爷别看不起女人啊,指不定我就能陪王爷一醉方休呢。”   她这话一落,楚砚就一手抢过了她手里的酒。   眸光阴沉的要命。   言清然愣了一下,轻声叫了他一声,“楚砚……”   “我的王妃,要一醉方休也只能在我面前醉。”楚砚冷声开口。   他这话说的占有欲十足,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看向他们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楚淮之更是立刻变了脸色。   他手里的酒杯明显颤了一下。   这场酒到底是将两个人都喝醉了,最后楚砚脸上红的吓人,却偏偏怎么都没晕,楚淮之是直接喝晕了,两人这场较量才算了。   言清然跟程以书将楚砚扶上马车。   程以书将言清然拉住了。   “言四小姐,我想跟你谈谈。”   言清然也不太喜欢程以书,但是他是楚砚的朋友,一直都在帮楚砚,无论是楚砚还是六皇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当了景阳王,程以书都是楚砚最好的朋友。   所以言清然还是答应了。   “你想说什么?”言清然看向他。   程以书看向言清然的目光之中有些不悦,“你跟楚淮之到底怎么回事?”   言清然有些无奈,“我今天真的只是来送言简雪。我是丞相府的嫡女,成亲的礼仪你应该知道。”   “那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程以书猛然一甩袖子。   言清然一愣。   她猛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刚刚楚淮之好像是在她脖子上亲了好几下。   “楚砚最近都在宫里!不要跟我说是他弄出来的!”程以书怒声开口。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这是一个意外。”   “意外?你都跟别人搞到这个份上了。你告诉我这是意外!”   言清然抬眼看向他,“不然呢?你觉得我会背叛楚砚吗?”   “你不会吗?你都能那么快的忘记楚淮之!”程以书眯着眼睛看向她,而后冷冷的嗤笑一声,“之前不是还把楚淮之爱的死去活来的吗?”   言清然握紧拳头。   她承认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但是他程以书凭什么来指责她!   “程公子,你管的事还真多啊。”言清然冷笑一声,“这些事楚砚介意了吗?你不过就是楚砚的朋友,你现在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程以书冷声开口。“我不说,他就会被你骗到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是他心甘情愿,跟你没多大关系。”言清然耸肩,“我跟他的事。还轮不到程公子你在旁边指手画脚。”   言清然斜睨了他一眼,举步就要走,在走了两步之后她又顿下转身看向快被气的跳脚的程以书,“还有,我跟楚砚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走一辈子,如果你真是为了楚砚好,请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完就走了。   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旁人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来管她。   她上了马车就让车夫回景阳王府了。   楚砚喝太多酒,在车上特别难受,言清然看着他这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可怜……”生气就生气,干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言清然将楚砚送到景阳王府,将他扶到床上,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刚想去煮点醒酒汤,楚砚突然睁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言清然愣了一下,“难受吗?”她伸手想去摸他的脸。   楚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翻身就将她压到了自己身下。   ☆、第四十三章 你跟他做到哪一步了   言清然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他。   “你……”   楚砚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让她一时间有些说不上话来,她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姿势实在不太好,她挣扎的想要起身,双手猛然被楚砚一把扣紧,按在床上。   “楚砚……唔……”   楚砚的吻疾风骤雨般落下。   她被吻的呼吸不过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嘶拉!   她的衣服被猛然撕开,这次是真的成了碎片,瞬间就露出了里面的藕色肚兜。言清然有些慌了。   “楚砚……楚砚……”她知道他喝醉了,现在一切都不清醒。   她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将自己交给他。   楚砚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手上用力的撕开她最后的衣服。   “楚砚,你看看我是谁!你要是这样做,我会生气的,楚砚。”言清然大声吼道。   楚砚的动作瞬间就停了。   他低下眼眸看着言清然,眼睛赤红一片,“你跟他做到哪一步了?”   他嘶哑着嗓子问言清然。   言清然完全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楚淮之做到哪一步了!他这样对你了吗!”楚砚怒声大吼。   言清然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她鼻尖一酸。“你觉得我跟楚淮之做这种事了吗?”   “你那么喜欢他。”楚砚的声音突然就有些委屈。   言清然咬紧下唇,她是明白楚砚的意思了。   “我喜欢过他,所以你要一辈子因为他生我的气吗?”   “他亲你了。”楚砚的目光紧盯着她。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他强迫我的,我反抗了。”   她抬眼看向楚砚,“你不相信我吗?”   楚砚看着她,眼睛里面一片赤红,等了半响他才弱弱的开口。“就算你真的跟他做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他伸手跟言清然十指紧扣,指尖用力的抓着她的手。   言清然有些无可奈何,心底却是有暖意蔓延。都说酒后吐真言,楚砚他这样算什么,嗯……这么爱她吗?   言清然叹了口气,“我有没有跟他做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说完这话脸就先烫了起来。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做过这么害臊的事情。   楚砚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眼眸越发的深沉起来。   他压在她身上,狭长的眼眸注视着她。   言清然脸上越来越烫,她就像是刀上鱼肉般,她都快要后悔了。她正想伸手去推楚砚,楚砚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   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节。   等到言清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疼的要命,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她觉得昨天喝醉酒的人压根就不是楚砚。应该是她才对。   但是她醒过来的时候,楚砚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起身,身体是干爽的,昨天她到最后直接就睡过去了。楚砚抱她去洗澡了吗?   “醒了?”楚砚沙哑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言清然吓了一跳,她猛然循声望去,看到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她瞬间就红了脸。   昨天的事情。她怎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占了楚砚的便宜呢?   “清清。”楚砚走到她身边,伸手就搂住了她。   言清然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他的腿又要喝药了吗?   她眉间一凛。   楚砚立刻就注意到了,“怎么了?”   言清然赶紧摇头,“没。”   楚砚有些狐疑,但是他现在很开心所以也没多想,他伸手捏住言清然的下巴,“清清昨天晚上开不开心?”   轰然一下。言清然脸上烫的可怕。   她连忙躲开楚砚的目光,“说什么呢。”   楚砚倒是不依不饶起来,“清清,开不开心嘛。我让清清很开心对不对?我都听到清清叫了。”   言清然赶紧抬手去捂住楚砚的嘴,“好了,开心,很开心,你不要再说了。”   哪有人把这种事说的这么坦然的啊。   楚砚挑起眉眼笑了一下,言清然看到他的笑,愣了一下,然后猛然缩回手。   他居然舔她的手!   言清然把脸埋进被子里。简直没脸再看他了。   她的生活一向规规矩矩,绝对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没想到重活一世,她居然过的这么糜乱。   “清清,不要害羞了,我让你很舒服,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楚砚摸了摸她的头。   言清然咬牙,她抬眼看向楚砚,“技术这么好,你有过多少女人?”   楚砚的技术真的很好,他在床上少了一些平时的温柔跟孩子气,每一个动作都充斥着一种野性。但是在他舒服的时候,他也没忘了顾及她的感受。   这样的人,有多少女人在他床上欲生欲死?   言清然突然之间从心底升起了一种独占欲。   “就清清一个。”楚砚连眸光都没变一下。   真是睁眼说瞎话。   “我抱清清出去吃饭?”楚砚笑着开口。   反正他是没有任何想要将过去讲给言清然说的心思。   言清然心里郁闷,但是也没什么办法,谁让她不早点遇到他。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楚砚微微挑眉,目光落到她的双腿之间跟腰上,“清清……还能下床吗?”   言清然原本都要去拿衣服了,听到这句话脸上又烫了起来。   “我可以。”言清然一字一句的重审。   楚砚勾起眉梢,“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言清然伸手就去推他,“你赶紧出去吧。”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撩她。   她的衣服昨天晚上已经被楚砚毁了,现在这是楚砚让人去准备的。一条蓝色的长裙,这个颜色她就很喜欢了。   她出去之后就被楚砚一下拉到了腿上抱着。   “怎么办,你不在我眼前我就想你。”楚砚低头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湿软的感觉让言清然身体一颤,差点腿软。   “甜言蜜语怎么说的那么好听。”言清然无可奈何的说,她想从他腿上起来,楚砚却将她拉的紧紧的,根本就不让她动。   楚砚突然又靠上她的耳边开口,“清清,你再动的话,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忍得住了。”   言清然瞬间就不敢动了,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   “公子,天机阁有信。”琳眉在外面敲门说道。   楚砚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言清然却是多了一份心思,“天机阁的信,我们看看。”   之前他们在茶馆里面不就是说会让天机阁帮忙找药吗。   楚砚这次倒是没再拒绝。   言清然从他腿上起来,然后过去开门。   琳眉看到言清然的时候微微颔首,“言姑娘。”   “天机阁的信?说什么了?”言清然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礼仪。   琳眉将手里的信递到言清然面前,“言姑娘,公子。天机阁要出世了,所以阁中决定选出一位阁主。”   群龙不可无首。   言清然愣了一下,天机阁开始选出阁主,这就代表有人要被推上王位。他们都要开始扶持他,统领这个天下。   言清然看向楚砚,神色有些无奈,“怎么办。”   楚砚看到她这样目光微闪。“清清不想选?”   言清然点头,“我不想被卷入皇位的争夺,江山的争夺之中。”   她就想逍遥过日子,言清然伸手拉住楚砚的手。“我只是想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最好可以逍遥一辈子。”   楚砚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略带歉意的看向言清然,“清清。你知道我,做不到。”   言清然心底一颤。   她没想到楚砚会拒绝的这么快。   她只是说了一个想法,还没让他去完成,他就直接拒绝了。她就算再为楚砚着想。对此也很难释怀。   “我姓楚,皇兄有恩于我,我忍了这么多年,并不想再当缩头乌龟。”   楚砚说的很清楚。   他也说的非常明了,他不甘心,他有怨恨。所以他不能释怀,不能陪她袖手天下。   言清然愣了一下,然后坐到了一边,有些怆然的笑了一下。   “我也没说让你当缩头乌龟。”   “对不起。”   言清然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楚砚。   他跟她道歉?   楚砚低声叹息,“我保证,等我拿到自己想要的,我一定会带你走,清清。”   言清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忧愁。   其实楚砚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想选谁当天机阁的阁主?”言清然问他。   楚砚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信,然后开口,“我想选,我自己。”   他不愿意臣服在谁的脚下。   更不想再去为谁委屈自己。   言清然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你要帮皇上吗?”   “嗯。”   言清然叹了口气,“这个是五个门派负责人都要选吗?”她看向琳眉。   琳眉点了点头,“是。”   所以她作为易门选定的后人,也要选。   她看向楚砚,刚好楚砚也朝她看了过来。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选楚砚,“你会是一个好的阁主吗?”   天机阁有多大的能力她其实不知道,但是能得到一句天机出乱世的门派,应该是很厉害吧,这里面做出的决定,也应该是非同小可,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让天下大乱的吧。   楚砚看向她,“清清觉得我是吗?”   ☆、第四十四章 卖了自己   楚砚性格沉稳,遇事不急不躁,处理任何事情都能有条不紊,让他当阁主,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言清然翘起唇角笑了起来,“是啊。”   楚砚紧盯着她的视线明显松和了几分。   她从景阳王府出来之后赶紧回了相府,一夜未归,还不知道林艳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回相府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找她的麻烦。   泠漠倒是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忧虑,“小姐,你真的跟景阳王在一起了吗?”   言清然诧异,“你怎么知道?”   泠漠皱紧眉头。“昨天,昨天景阳王府的人来传过话,说小姐要留宿王府,让我们不用担心。”   孤男寡女,还是未婚夫妇留宿,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言清然脸上一烫,心底却没觉得这事有多值得担忧的,反倒是觉得楚砚也太细心了。让她没由来的一暖。   “我跟他有婚约,以后自然是要跟他在一起的。”言清然笑着开口。   泠漠皱紧眉头,“可今天早上我接到天机阁传来的消息了,我们马上就要选阁主了,如果选定的阁主帮的不是楚国,而是北越怎么办?如果阁主让我们帮易安王怎么办?”   那他们就要跟楚砚站在对立面。   天机阁的规矩可是背叛天机阁,便会被阁中所有人追杀,不死不休。   她们家小姐岂不是陷入两难的选择。   言清然微微挑眉。“你知道掌管天机阁兵部的人是谁吗?”   泠漠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到这上面来了,“不知道,天机阁一共分为五个门派,我只知道小姐跟我。”   言清然笑,“是楚砚。”   泠漠当时就懵了,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   言清然微微耸肩,“所以我要选的阁主就是楚砚啊。”   泠漠还在震惊的情绪之中没有出来,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景阳王楚砚居然也是天机阁的人。   果然天机阁多的是奇人,这话不假。   言清然跟泠漠都选定了楚砚。此时的景阳王府,楚砚听着琳眉的话,唇边全是轻蔑的笑。   “杜姑娘不愿意选公子,她觉得公子……迟早会被白骨掌控自己的意识。”琳眉后面这话都不敢说。   楚砚端起旁边的青花瓷茶杯,唇边全是笑意,“她选了谁?”   “言姑娘。”琳眉道。   楚砚挑眉,“为什么?”   琳眉:“杜姑娘跟东方飞羽有私交。东方飞羽同她说言姑娘有凤于九天之象。比公子的命格好。”   琳眉头皮发麻,她就不该来当这个传话人。   这些话无疑是每一条都在直戳楚砚的禁忌。   他的命格,他是早就知道的。但是那又如何,这么多年都没弄死他。他就相信这是人定胜天。   楚砚冷声开口,“无所谓,她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琳眉皱眉,“可还有一个机关术的掌门人。天下第一富商还没去交涉,万一——”   “言清然身边那个小丫鬟就是机关术的掌门人。”楚砚淡淡的将茶杯放到桌面上,“至于金顺,他选谁都不重要了。”   琳眉心中诧异,没想到言清然身边那个小丫鬟居然也是天机阁中的高层。   “对了,去让人准备准备,下月初五就是我跟言清然的大婚之日。”楚砚冷声开口。   琳眉一愣,她诧异的看向楚砚。“公子真的要,要跟言姑娘成亲?”   楚砚睨了她一眼,琳眉顿时不敢再说话,立刻低头应是。   第二天景阳王府的聘礼就送到了丞相府门上。   言清然觉得这有点像是给她负责的意思。   楚砚跟言清然要大婚的消息立刻就在京城里传遍了。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废柴,一个废物,在一起也算是为民除害。   言清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把手里的茶杯给砸了。   东方飞羽赶紧拦住了她,“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言清然冷冷的看向东方飞羽,“这就是你让我出来的原因?”   她本来就在府中好好的,却被东方飞羽突然叫了出来,最后她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东方飞羽摆了摆扇子。“非也,我让言姑娘出来可不是让言姑娘听这话的。”他高深莫测的朝窗外看去,“我前几日听说天机阁的阁主已经选了出来。”   言清然微微挑眉,“天机阁的事你也想插一脚?”   东方飞羽看向言清然,“言姑娘还记得我之前发给你算的卦象吗?”   言清然看向他。   “言姑娘跟我的命格是系在一起的,我自然是要上心一点。”东方飞羽开口道。   言清然笑了一声,她眯起眼睛看向东方飞羽,“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天机阁的人?”   她好像是没有告诉过东方飞羽她是谁。   东方飞羽将手叠起,“刚好天机阁中的杜姑娘欠我一个人情。”   他说的是天机阁中医术一门的杜烟,这位言清然还是知道的。享誉天下的神医,让她出手治一次病,可谓是千金难求。   言清然啧了一声。眼底有些嘲讽,“是吗,所以你要为了我加入天机阁?”   东方飞羽耸肩,“我只是想尽全力的拯救自己。”   言清然端坐着看向他,“难道你不会觉得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的命运才会跟我的交织在一起吗?”   东方飞羽摇着折扇笑道,“我是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就算是因为这样,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亲眼看着你被人算计。”   言清然微愣,不解的看向他,“算计?”   “没错。”东方飞羽抬起下巴朝窗外点了点。   “等着看吧。”   言清然莫名其妙。   她顺着东方飞羽的视线看了过去。对面是一个酒楼的后院。   里面有丫鬟进进出出的。   泠漠站在旁边完全是一脸懵,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东方飞羽跟言清然在说什么。   没等一会儿,她却是眼尖的看到了一个人。   “小姐,是景阳王身边的长训!”   从前院的转角走出来的黑袍人将自己包了一个密不透风,也亏得泠漠对长训印象深刻,所以这样都能认出来。   “言姑娘知道这是什么楼吗?”东方飞羽若有所思的开口。   言清然心头一紧。   “如果你是让我来猜谜语了,不好意思,我要走了。”言清然冷声开口。   她现在一颗心脏都在大力的跳动,身体里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要逃避,不要去看。   “这里是百花楼,就是妓院。”东方飞羽直接将话题给挑开了。“难道言姑娘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景阳王身边的人在这里吗?”   言清然顿时就变了脸色。   “会有惊喜的。”东方飞羽笑着勾起唇角。   言清然咬牙,“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还不懂就是傻了。   东方飞羽起身,“走吧,去看看你选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小姐。”泠漠担忧的看着她。   言清然沉着眼眸不带一丝感情,她从心底开始颤抖。如果楚砚真的在里面,他去找了别的女人她要怎么办?   还要像以前一样直接冲进去。大骂他们不要脸吗?   “我自己去。”言清然起身就走。   就算是背叛,也跟其他人无关,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她走的很快,东方飞羽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跟了上去。   从茶楼出来到百花楼门口。其实也不过就是几百步的距离,言清然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困难。   她在心里说了很多句要相信楚砚,绝对不能以恶意去揣测楚砚。   百花楼白天不开门,现在楚砚在里面一定是有其他事情吧。言清然在心底劝说自己。   “我带你进去?”东方飞羽突然在她身侧开口。   言清然怔愣一下。侧身看向东方飞羽,“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东方飞羽看向她,眼神淡漠,“我说过了。让你看看一些人的真面目。免得被拖累。”   “你还真相信你的卦,难道你都不会想是卦象出错了?”言清然冷嗤一声。   东方飞羽轻笑一声,“我很有自信。”   言清然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走吧,我带你进去。”东方飞羽伸手就要去拉言清然的手。   言清然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东方飞羽微微挑眉。“言姑娘不敢吗?”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   她不太想将事情搞得没法收场的地步,她在害怕。   “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去面对,不是吗?”东方飞羽看向她。   言清然心脏猛然轻颤。   “走吧。”   她不能逃避一辈子的。   东方飞羽带着她飞进了百花楼。楼里面很安静,刚刚他们是在后院看到长训的,楚砚就算在,也应该是在后院。   “东方飞羽,你到底知道什么?”言清然在路上忍不住问他。   东方飞羽走在她前面连头都没回,“我什么都知道,江湖人陈神算子。”   言清然:“那你知道北越有一种名叫白骨的蛊毒吗?”   东方飞羽脚下一顿,转身似笑非笑的看向言清然,“白骨?言姑娘是为景阳王问的?”   言清然猛然瞪大眼睛,“你知道?”   东方飞羽哈了一声,“也只有你不知道楚砚为了这个蛊,早把自己给卖了个一干二净。”   ☆、第四十五章 我约了斜阳   言清然一愣,疑惑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东方飞羽眨了眨眼睛,“他在北越都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吗?”   他将手里的折扇转了一圈,笑着开口,“你以为一个被自己国家抛弃的质子,是如何在北越活下来的。”   言清然的心脏往下沉了一下。   在异国他乡,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不是因为斜阳吗?”   东方飞羽嘲讽的看了言清然一眼。“一个被送到楚国当质子的公主,她能保住一个人吗?”   言清然咬住下唇。   她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她遗憾,未曾早点遇到他,跟他共患难,却又害怕。一个人为了生存,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走吧。”东方飞羽带着她往前走去。   言清然没再说话,就跟在东方飞羽身后走着。   她现在心乱如麻。   等走了几步之后,东方飞羽突然伸手把她往旁边一拽,两人蹲在小花园的窗柩下面,东方飞羽朝言清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会听到你想知道的事情。”   言清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捂住心口,一颗心脏狠狠地拧紧,最惨也不过是楚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不是他真心的,她不能生气。   那些年楚砚的经历不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他那么辛苦,她一定不能生气。   他们在外面屏息以待,因为窗户紧闭,所以也看不到里面有任何的人影,言清然等了半天,才听到从屋里传出一声声的呻吟。   那声音很浅,也很低。   言清然只觉得胸中憋出了一口气。汹涌的冲上了大脑,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可得忍住啊,万一他恼羞成怒了。我们可就惨了。”东方飞羽在旁边劝她。   言清然握紧了手。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言清然,别让你跟他都难看成吗?那样尴尬的场面,你难道还想要再经历一次吗?   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要冷静。才终于把自己那点火气给强硬的压了下去。   “走吧。”她喉咙滚动,将那些疯狂全都咽到了心里。   她不是来让大家难堪的,所以不要这么没品。   言清然转身就要走,东方飞羽一把拉住她的手。   “等等再走。”   “放开!”言清然猛然甩开他的手。   她难道还要围观自己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床吗?   这得多贱啊。   言清然转身就大步往前走,刚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   言清然正要让面前的人走开了。头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言清然身体一僵,猛然抬头看向他。   楚砚狭长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脸上全是不悦。“你跟他在一起做什么?”他看向东方飞羽。   东方飞羽也愣了一下,他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窗户里面,又看向楚砚。   “里面的人……”言清然一句话说的欲言又止。   里面突然发出了一声暧昧的呻吟,楚砚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   楚砚皱紧眉头,“你以为里面的人是我?”   言清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唔……”   “谁告诉清清,我在这里的?”楚砚眯起眼睛看向东方飞羽。   东方飞羽立刻将手里的折扇拿了起来,啪的一声把折扇打开,将自己的脸给挡住了。   言清然低垂着脑袋,“我错了。”   但是她心里却是有一阵的暖意蔓延,楚砚没有跟背叛她,东方飞羽说的都是假的,她伸手去拉楚砚的手,“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百花楼。”   楚砚看了她半晌,有些无奈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是我开的。”   言清然愣住了,“你开的?”   楚砚微微颔首,“最大的情报收集地。”   来百花楼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消息也是最快的。   楚砚说完就看向了东方飞羽,“东方公子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合适吗?”   东方飞羽讪笑了两声。“不合适。”   他倒是直接。   言清然看到他这才反应过来楚砚现下没有戴面具,也没有坐轮椅,就这样被东方飞羽看到了!   “楚砚,他,他看到你了。”言清然紧张的看向东方飞羽。   东方飞羽心里有些郁闷,他想,虽然他这次消息失灵了,可好歹也让她知道这百花楼是楚砚开的,她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女人可真是善变啊。   楚砚眯起眼睛扫了东方飞羽一眼。   “放心,他早知道了。”楚砚顿了顿又道,“没什么事东方公子就先出去吧,我就不让人赶你出去了。”   楚砚说完拉着言清然就走了。   东方飞羽笑了笑,然后目送着他们走远了。然后他有些郁闷的看着紧闭的房屋大门,脸上闪过一抹戾气。   言清然被楚砚拉着走到了一间小阁楼里面。他直接带着她上了二楼。   “为什么没冲进去?”楚砚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她。   言清然愣了一下,然后才抿唇开口。“我要是冲进去了,里面的人真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砚轻笑一声。将杯子推到她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言清然一愣,完全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楚砚看着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顿时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就算不会,难道你不想冲进去求一个眼见为实吗?如果我没看到你。没有走过去,你岂不是会误会我。”   “我会在之后跟你说清楚,但是我不会跟你闹的。”言清然伸手去拉他的手。“楚砚,我特懂事,遇到这种事我是决计不会跟你闹的,我只会离开你。”   这会反倒是让楚砚愣了。   他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笑道,“不会发生这种事。”   言清然笑起来,“那我问你,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   楚砚眉梢微沉,“你身上的生死蛊发作时间要到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言清然。   言清然僵了一瞬。   她身上的生死蛊实在是太懂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跟她闹过,所以她都快忘记有生死蛊的存在了。   “我约了斜阳。”楚砚突然说。   ☆、第四十六章 怪不得古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言清然猛然瞪大眼睛,诧异的看向楚砚,“你说,说什么?”   “清清,我没办法了。找斜阳是最简便快捷的方法。”楚砚说着就去拉言清然的手。   言清然顿时将手抽了出来。   她将视线别到一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将自己心里那点郁结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我会死吗?”言清然问。   楚砚眸光微变,“不会!”   他慌忙走过去屈膝蹲在言清然面前,伸手将她的手包在了自己掌心。“清清,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言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他说,说她真的不愿意把自己的未婚夫拱手送给别的女人吗?   依照楚砚的性格,他肯定会跟她保证,说他跟斜阳之间清清白白。   这样倒显得她像是一个妒妇。   “清清……”楚砚见她没理他。轻轻地捏了她的指尖。   言清然低头就看到他一脸委屈的看着她,他怎么说都是以为她好为出发点的。她那点本就不坚定的心瞬间又动摇起来。   言清然抿唇,“生死蛊发作的时候,我会死吗?”   楚砚:“生死蛊刚刚种下的时候是一只幼虫,等到幼虫长大,然后到蛊虫在身体里死去,被种蛊之人才会死。”   言清然微怔,“那中间需要多长时间?”   楚砚握紧了她的手,“三年,但是中间每个月十五。生死蛊都会发作,到时候,痛不欲生。”   他皱紧眉头。   言清然俯低身子伸手抱住他,“楚砚,我情愿自己疼。”   她怕什么,不就是疼吗,一咬牙就过去了。   楚砚一愣,他大概是没想到言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不要去求斜阳公主,我就是不喜欢你去找她。我自己也可以把解蛊的药配制出来。我还有三年啊。”言清然搂着他,语气悠长。带着低回婉转的调子。   楚砚抬手摸着她的背脊。   眸光微闪,“清清,你会很疼。”   “我可以承受啊。”言清然笑道,“反正我是不想给你跟斜阳公主见面的机会的,你们是青梅竹马,万一一个不小心干柴烈火般烧到床上,那我岂不是更疼。”   她微微松开楚砚,笑着眯起眼睛。   楚砚看着她,抬手掐了掐她的脸,“疼什么疼,我只会跟你烧到床上,而且……”楚砚微顿,咬着她的耳边开口,“我在床上弄的清清不舒服吗,嗯?”   言清然脸上一烫,只觉得臊的慌。   “楚砚,你别这么流氓成吗?”   她伸手想将他推开,结果被楚砚一把抓住了手,他将她往后一带,整个人就朝他身上压去。整个人猛然将楚砚压到了地上。   “你,你没事吧?”言清然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想爬起来,她的重量虽然不算重,但也不算轻啊。   楚砚一把拽住她的手。   “清清。生死蛊不是普通的蛊毒,它是用斜阳的心头血养出来的,你不要跟我犟,让我去跟她好好谈谈,好吗?”楚砚亲了亲她的手。   言清然抿唇。   “你相信我一次。可以吗?”她低垂着眉梢对上楚砚的眼睛,“而且,就算是谈,也该是我跟斜阳谈,不是吗?”   “清清……”   “楚砚,你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可以吗?”言清然趴在他身上,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楚砚半晌没说话。   言清然朝他眨眼睛,“不答应我?”   “我怕你疼。”楚砚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你都不知道生死蛊会有多疼。”   言清然一愣。她皱紧了眉头看向楚砚,“你,以前,中过生死蛊?”   他说的心有余悸的样子,实在是让言清然不得不多想。   楚砚看向她。点头,“是啊,我什么蛊毒都中过,现在都快对这东西免疫了。”   他说完还可怜兮兮的望向她。   言清然被他看的心疼的不行,这个人啊,总是以最不以为然的态度来面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苦难,他在她这里所表达的可怜与委屈,都像是一种伪装。   楚砚凑过去亲了亲言清然,“清清,你都不心疼我。”   言清然抬手去描摹他的五官。鼻尖微酸,“楚砚,你想让我心疼你,那你就要敞开心扉,让我走到你心里。你要真心实意的爱我,依赖我。”   她不忍心他这样美好的少年生活的如此艰辛。   楚砚目光微沉。   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言清然亲了亲他的唇,“楚砚……”她跟他十指紧扣,俯身又亲了亲他。   她的动作就像是一只猫儿,挠的楚砚心里一阵痒痒。   楚砚一把抓住言清然的手,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伸出了舌尖在她口中抵死缠绵,掠取一切美好。   “唔……”   言清然被他亲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手被他紧握着放在自己胸膛之上,她能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之下,那颗有力的。炙热的心跳。   她从前也没想过要跟一个人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她觉得一个人其实也不错。   但是她现在才恍惚明了,她没有奢望爱情,是因为那个人还没到啊。   怪不得古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楚砚!”   嘭的一声,房门被突然推开。   言清然猛然一僵,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   程以书正脸上尤其难看。他看到言清然之后,僵硬着步子转身,然后退了出去。   “他进你房间都不敲门?”言清然看向楚砚,眼睛微眯了一下。   楚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偶尔也会敲。”   他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到椅子上,伸手捧着她的脸。“今天我还要跟以书讨论北越入侵边境的事情,以后再收拾你。”   他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火挑起来了,也没人来灭。   言清然眨巴眨巴眼睛,朝楚砚张开手,“没有亲亲了,抱一下。”   楚砚笑的一脸宠溺。   他俯身穿过她的腰紧紧搂住她,“十五那天,我来相府陪你。”   他这样便是答应了。   言清然赶紧笑着点头。   “我陪清清一次,清清也得陪我一次,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楚砚这话说的低沉的无比,耳边还有热气拂上言清然的耳朵,烫的她猛然缩了缩脖子。   等到楚砚松开她走了出去,言清然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蜜,整个人甜的牙都快要掉了。   只是真到了十五那日言清然就不太能笑得出来了。   那天刚好也是言简雪回门的日子,整个丞相府的人都要去迎她这位易安王妃。言清然从早上起来就觉得胸口一阵疼,那种感觉就像是有虫子在啃噬她心脏似的。   “小姐,老爷已经让人来叫了,咱们必须得过去了。”泠漠担忧的开口。   易安王妃回门,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到门口去迎着。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言清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脸色惨白的可怕。   泠漠被她这样骇到了,“小姐,你这没事吧?要不咱们就告病吧。”   言清然摆了摆手,“没事。”   她要是不去的话。指不定言简雪又要给她脑袋上扣下多么大一顶帽子下来了。   言清然穿了衣服,忍着难受就去了。   反正楚砚晚上就会来陪她了,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是最后一个过去的,过去之后林艳看向她的眼神明显不悦,但也没说什么。现在言远山在朝堂上的位置很尴尬,苏家有意要压着丞相府一头,她纵使有再大的气,这会在言清然这里都要忍着。   言清然前脚刚好,言简雪后脚就到了。   四角上吊着红色穗子的马车行驶过来。车夫将马车停下,楚淮之掀开车帘先下了马车。林艳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言简雪本就是庶女,现在言家的局势也不好,好在楚淮之倒是个重情义的,在回门这天还记得陪言简雪一同回来。   “微臣/民妇。见过易安王,见过易安王妃。”   言远山跟林艳在前面欠身行礼。   后面的人也赶紧全都朝他们行礼。   言清然胸口疼的不行,连呼吸都像是快要窒息一般,额头上冷汗直冒。   “免礼吧,本就是一家人。”楚淮之挥袖。所有人都欠身谢恩。   言清然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得亏了泠漠旁边扶住了她。   楚淮之一眼就看到了言清然。   她是生病了吗?   今天脸色差的像是抹上了几层白面在脸上,“言四小姐身体不适吗?”楚淮之眯起眼睛看向她。   跟在楚淮之身边的言简雪听到这句问话,顿时扣住了自己的手。   他为什么一来就看到了言清然。他现在第一个看在眼里的就是言清然,言简雪抬眼担忧的看向言清然,“四妹身体不舒服吗?严不严重,看过大夫了吗?”   泠漠刚想说话,言清然一把抓住了她,然后道,“看过了,不劳王爷王妃关心了。”   楚淮之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唉,清然从小身体就不好,王爷不必挂心了。”林艳立刻在旁边打圆场。   “既然现在都进了门了,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吧。”   “是啊,王爷,请。”言远山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楚淮之深深地看了言清然一眼。   言清然整个人都依靠在泠漠身上,等到楚淮之收回视线走了,她跟了两步,然后脚下一颤眼前一黑,整个人猛然朝地上栽去。   ☆、第四十七章 疼,楚砚,我好疼……   “小姐!”泠漠顿时大叫出声。   楚淮之猛然冲过去,拦腰就抱住了她,“言清然!”   言清然满脑门都是汗水,太疼了,那颗心脏像是被拧紧了,然后被放到绞肉机里搅碎了,然后再拼起来,然后又再绞一次。   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言清然想哭,她疼的脸色苍白,狠狠地咬紧了下唇。   “还不赶紧去叫大夫!”楚淮之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怒声朝已经呆了的泠漠开口。   言清然听到这一句一把就抓住了楚淮之的手,“不要,我没事。”   楚淮之阴沉着脸,“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他立刻看向旁边的丫鬟,“快去叫大夫!她要是出事,你们言家赔不起!”   言简雪整个身体剧烈的晃了一下。   她几乎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去,去叫大夫。”这么多年的隐忍到底是让她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旁边的林艳看向言清然的视线恨不得把言清然给生吞活剥了。   在她看来,言清然就是故意的,在言简雪回门的时候装病。企图来博得楚淮之的注意。她不平的走上前,“王爷啊,你这么抱着景阳王妃是不是不太好。”   她故意将景阳王妃四个字咬的特别重,来提醒楚淮之他现在抱着的这个人,可是言清然,是景阳王妃,不是易安王妃。   楚淮之瞬间就怒了,“本王想抱谁就抱谁!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王爷!”言简雪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楚淮之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泠漠身上,“去找大夫,我送你家小姐回房间。”   泠漠赶紧点头,转身就往外跑。   言清然已经疼的没力气去拦着他们了,她只希望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所谓的生死蛊,等她明天清醒的时候。还能随便找个借口给糊弄过去。   楚淮之抱着她到了房间,手上握紧了她的手,“清然,没事的,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   言清然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的点头。   这肯定是她这辈子最痛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自己连痛经都能扛过去,这点程度上的疼痛难道还能比得过痛经吗。结果现在她才知道,真的比得过。   她疼的连脑子都不清醒了,浑身上下直冒冷汗,连今夕何夕都不知道。   被疼痛折磨的时候,她突然像回到以前小时候,那时候她那个妹妹还体弱多病,每个月都要一大笔的医药费。她学业重,又要赚钱,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只能躺在木板床上熬过去。   “好疼……”   她好难受啊,然后她在朦胧之中看到一个身影,应该是楚砚吧,他说过会来陪她的。   “楚砚,楚砚,我好难受……”她伸出手去依在他怀里,脑袋在他怀中轻蹭,“我难受,你快哄哄我,楚砚……”   泠漠推门进来就听到言清然叫的名字,她顿时惊慌的朝楚淮之脸上看去,万幸,楚淮之没怎么动怒。   反倒是任由她抱着。   “王爷,大夫来了。”泠漠怕她家小姐再说出什么话来,赶紧开口道。   楚淮之微微颔首,他眸光深沉,低着的眼里全是言清然。   “过来吧。”楚淮之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想将言清然的手拉开,却被言清然抱得更紧。   “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再抛弃我,别不要我,楚砚……”言清然哽咽着声音。   楚淮之身体一颤,他看到言清然哭了。   纵使怎么被侮辱,被欺负。他都从来没见到过言清然哭,现在他却听到她口里叫着楚砚的名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泠漠真怕楚淮之当场就把言清然扔下床。   楚淮之却深吸了一口气,将言清然抱在自己怀里,抬手摸着她的头,“我在这里,我不走。”   他本就是从小带兵打仗。平生头一次这般柔情蜜语,那抬起的小心翼翼的手,温柔之中带着无尽缱绻。   泠漠和大夫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大夫心想,坊间传言,易安王楚淮之对言家嫡女盛是不喜,所以才在先皇去世之后,篡改圣旨。娶了言家三女,可现在眼前这一幕,易安王对这位言家嫡女,那眼里可全是爱意啊。   坊间的传言,到底不真。   楚淮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夫过来,顿时怒道,“还不赶紧过来给她诊脉!”   大夫赶紧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草民见过——”   “行了,过来诊脉!”楚淮之不耐烦的说。   那大夫也不敢耽搁,立刻过去取出一方白色手帕搭在言清然的手腕上,凝眸诊脉,“咦?”那大夫皱紧眉头,有些狐疑的看着言清然,之后有换了另一只手。   “怎么样?”   “这……这言小姐没病啊。”大夫踌躇着都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楚淮之冷眼看向他。“那你告诉我,她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没病她会痛成这样吗!”   那张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他抱着她,都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大夫慌忙跪到在地上,“回禀王爷,草民才疏学浅,当真不知言小姐到底是患了什么病啊。”   楚淮之手握成拳。“废物,滚出去!”   言清然似乎是被他这一声给吓到了,整个人猛然瑟缩了一下。楚淮之赶紧抱住她,“没事,没事,别怕。”   泠漠心底一颤,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易安王,不是,不是很讨厌小姐的吗?   “让易安王妃差人去将李太医请过来。”楚淮之冷声吩咐冷漠。   泠漠几乎是没反应过来,“让三小姐去?”   “是。”   旁人根本就不能差使易安王府的人。   泠漠有些玄幻的走了出去,好像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之中偷偷的变了质。从前被楚淮之放在心尖上的言简雪,突然就被楚淮之厌恶至极的言清然给替代了。   她出去告诉言简雪楚淮之刚刚说的话的时候,言简雪往后踉跄了几步,若不是有丫鬟扶着。她就要倒在地下了。   “王爷让我差人去请?”言简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泠漠。   泠漠躬身应是,“王爷是这么说的。”   林艳顿时就急了,“老爷,你看看这易安王,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言远山虽然生气,但是又没有丝毫办法,“你们自己要选这条路,现在怪得了谁!”   现在他们跟楚淮之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言简雪脸色惨白的低着眉眼,她觉得心里被人挖去了一大块,失落交织着痛苦,无限扩大。   “我知道了。”言简雪微微侧身,她抬眼看向天空,硬生生的把自己眼泪给憋了回去。   今日言清然给她的这些羞辱,她总有一天会全部奉还回去。   “我亲自去请。”言简雪提着裙子,大步就要冲出去。   林艳赶紧拉住她,“你去请什么你去请,你堂堂一个王妃,去请一个太医,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样显得有诚意啊。”言简雪简直都要哭了。   反正让她差人去请,也是这个意思啊。   言远山不悦的扫了她一眼,“胡闹什么!”他挥手叫来旁边的管家。“去请李太医,便说易安王妃身体不适,是易安王让请的。”   现在他们都在风口浪尖上,楚砚正愁着没人下手,就把这么一个把柄送到他手上,不是找死吗。   言远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言简雪,“什么时候你把放在易安王身上的心收一收,就聪明了。”   言简雪紧咬着下唇,一声未吭。   她自小便喜欢楚淮之,喜欢了这么多年,送出去的心,如何能收的回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言清然。   平时看她言清然又蠢又笨,玩起心机来,居然这么厉害。   如果不是她,现在她跟楚淮之不知道会有多幸福!言简雪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浸出血来。   言简雪带着李太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言清然躺在楚淮之的怀里,双手抓着楚淮之的手。   言简雪脸色苍白。   名为嫉妒的怒火在她心内交织而生,但是却被她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王爷。李太医来了。”言简雪柔声开口,然后给李太医让出了位置。   楚淮之听到言简雪的声音,怔愣了一下,之后眉间轻皱,不过也没说什么,直接朝李太医看了过去,“劳烦李太医快给她看看。”   李太医在太医之中一直都很有威望,京中权贵都对他很是恭敬。   李太医有些惊讶,不是说是易安王妃吗?怎么变成了言四小姐。   而且这言四小姐跟易安王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在宫里混久了,早就学会审时度势了。不该他知道的,他什么都不会去知道。   李太医立刻走过去给言清然诊脉。   “怎么样?”楚淮之担忧的问。   李太医神色越渐凝重,“四小姐并没有生病。”   楚淮之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有生病?”   可言清然已经痛成这样了,这叫没有生病吗?   李太医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拱手朝楚淮之拜道,“臣能否同王爷单独谈谈。”   言简雪目光微闪。   楚淮之朝她看了过去,“雪儿,你先出去。”   言简雪手里绞着自己的手,脸上看起来尤其委屈,“王爷……”   “别在这时候跟我闹。”楚淮之眉头皱了皱,脸上明显是有些不悦的。   言简雪脸上的神色更加苍白,那双杏子般的眼睛里都噙了眼泪,显得各位的委屈可怜。   “出去。”楚淮之冷声开口。   现在他没空照顾言简雪的情绪,他就不懂了,以前言简雪不是很懂事,很聪明吗,现在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言简雪看了他半晌,楚淮之眉间攥起,眼梢上挑,这是他不耐烦时候的表情。   “妾身告退。”言清然忍着泪盈盈一拜,然后就走了出去。   楚淮之看着她最后转身的样子,那张未流泪便已经足够让人心疼的脸,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阵疲惫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太医。“李太医,到底怎么回事?”   李太医面色犹豫的看了一眼言清然,踌躇道,“言小姐这不是病,而是中了蛊毒。”   楚淮之顿时就变了脸色,“蛊毒?”   “是,若臣诊断的没错。言四小姐所中的,该是生死蛊啊。”李太医重重的叹了口气。   楚淮之猛然握紧了言清然的手。   昔年他在战场上,也曾听闻过所谓北越的蛊术,那时候他无比庆幸北越不是所有人都能炼制蛊术,不然楚国就完了。   却没想到今日,言清然身上居然中了蛊毒!   “李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   李太医摇头。“王爷,臣只会医术,并不知这蛊术该当何解啊。”   术业有专攻,这并非他可以治好的。   楚淮之心里犹如被人压上了一块巨石,“那你可有办法让她现在不这么疼?”   “臣,没有办法。”李太医将头埋得更低,“这生死蛊。每月都会发作一次,每次都得痛上一天,明日言四小姐就没事了。”   楚淮之低头看着在他怀里咬紧下唇的言清然,她额头上全是汗水,真是硬生生的被痛出来的。   “就没有一点止痛的药吗?”   “王爷,这药下下去,万一刺激了言四小姐身体里的蛊虫。言四小姐会非常危险!”   楚淮之深吸了一口气。   他抱紧了言清然,“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楚淮之看了言清然半晌,他伸手捏住了言清然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松开快被她咬出血的下唇。   那张小脸上全是汗,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像是快要命不久矣。   他心脏像是被人给攥紧了,“言清然,像是这样的女人,会有谁给你下这样的蛊毒?”   言清然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招惹什么人。   “疼,楚砚,我好疼……”   言清然突然的呼痛声让楚淮之瞬间皱紧眉头。   楚砚在北越待了那么多年,他会下这种蛊虫吗?   而且北越那位斜阳公主也还没有任何消息,楚淮之心里突然有些明了了。言清然身上这蛊毒绝对跟楚砚脱不了关系。   “就为了楚砚,你连生死蛊的痛都能忍下来吗?”楚淮之眯起眼睛看着她。   ☆、第四十八章 他生我陪他生,他死我便陪他死   泠漠过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小白瓶。   “王爷,先让小姐服下这个药试试吧。”泠漠小心翼翼的开口。   楚淮之眼眸微眯,“这什么药?”   “可以止痛的。”泠漠道。   “哪来的?”   “这是小姐昨天给奴婢的,小姐说,如果她今天疼的受不了的话,就把这个药喂给她吃,会好很多。”泠漠从善如流的开口。   楚淮之皱紧眉头,“能保证这个药对她的身体无害吗?”   泠漠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这,这是小姐自己给奴婢的,应该没事吧,而且小姐现在疼成这样,难道王爷就想看小姐这么疼一天吗。”   这话瞬间就戳中了楚淮之。   现在言清然疼成这样。要继续疼下去,真是要硬生生的疼死了。楚淮之头一次踌躇了,在百万大军前面都面不改色的人,这会在言清然面前居然胆怯了。   他从心底害怕这药,如果对言清然的身体有副作用怎么办?   “王爷,你不要再犹豫了,小姐现在真的很疼啊。”泠漠噗通一声跪下,“王爷难道就想看小姐这么疼下去吗?”   楚淮之深吸了一口气。   他朝泠漠伸出手去,“给我。”   泠漠赶紧把手里的小白瓶给他,楚淮之看着这白瓶。然后将瓶塞打开扶起言清然,他犹豫了一瞬,然后才叹了口气,将这药给言清然喂到了嘴里。   言清然在朦胧之中就觉得是楚砚在给她喂药。   她将楚淮之的手抓的紧紧地,唯恐他会走。   将药吃下去之后,言清然终于觉得心脏处的疼痛缓和了一些,脸上也不再那么惨白。   楚淮之看着她的脸色,顿时松了口气。   “去打点水过来。”楚淮之吩咐道。   泠漠赶紧应了。   楚淮之看着言清然的脸,心中觉得异常的刺痛,连呼吸都像是快要窒息了。为什么……不一直喜欢他?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龌龊,但是他是真的后悔了。   从前他对她有多狠心,现在就有多后悔,他握紧了言清然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言清然,我后悔了,怎么办……”   泠漠端着水进来之后,楚淮之就开始拧了毛巾给她擦脸。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那眉眼里啊,全是诉不尽的温柔缱绻,泠漠在一旁看的心惊,她脑子里面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易安王,莫不是对小姐有什么想法了吧。   可往日,易安王不是很讨厌小姐吗?   言清然迷糊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楚淮之那张脸,她猛然咬紧双唇,往后退了一下,“王爷!”   楚淮之被她这一下给戳伤了。   他眼眸微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你怎么会,会在这里?”言清然咬牙坐起来,她稍微恢复一点意识,脑子清醒一些,就完全不是刚刚那个脆弱的言清然了。   她眼底的戒备清晰可见。   楚淮之将视线别开。将手里的毛巾放进了旁边的盆里。   “言清然,你抓着我不放,现在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楚淮之冷声开口。   言清然那张脸顿时就白了。   楚淮之看到她的脸色,顿时就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并不想用这样的语气跟言情然说话。   他眉间紧皱着,僵硬着语调开口。“你现在,好些了没有?”   言清然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好些了,多谢王爷挂心。”   她现在整个脑子里面都是乱的,她一直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是看到楚砚,所以她感觉到的那个人,不是楚砚,是楚淮之吗?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是要了命了。   她记得自己还抱了他。   楚淮之看着她沉着眼眸,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那点疼啊,喧嚣着嘶鸣着要往外蹦。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这点郁闷给压了下去。   “你身上的生死蛊哪来的?”他问了一句。   言清然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知道?”   “刚刚太医来看过。”楚淮之看着她,“是因为楚砚吗?”他问。   言清然哈了一声,“怎么可能,我,这是我的事。”   她抿唇,将视线别到一边,“王爷这般是否管的太多了?”   楚淮之握紧了拳头,“言清然!他迟早会害死你的!”   言清然目光微敛,抬眼看向楚淮之。“王爷这话说的有些好笑,我跟楚砚是皇上赐的婚,如果有一天楚砚出了什么事,我作为他的王妃,自然是应该陪他一起,他生我陪他生,他死我便陪他死。”   楚淮之整个目光都变了。   他伸手猛然抓紧了言清然的肩膀,“言清然,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我相信,如果有一天王爷要死,言简雪也是愿意陪你一起死的。”言清然目光诚挚的看着他。   楚淮之知道,言清然已经不是喜欢他的那个言清然了。   她已经变了一个彻头彻尾。   “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喜欢。都是假的吗!”楚淮之怒目看着她。   言清然怔愣一瞬,而后莞尔,“王爷,我没必要,对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死缠烂打吧。”   楚淮之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这句话直戳心脏,不带一丝怜悯的,将他整个人拉出来,一刀一刀的凌迟了数遍。   楚淮之那张飞扬跋扈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永远上扬的眉梢,此时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风霜。   “也是。”楚淮之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兀自点头,“也是啊。”   言清然看着他这样,眉间微微皱紧,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了吗?   “我会让人去找生死蛊的解药,你好好休息。”楚淮之说完就起身了。他不想再去追究她身上的生死蛊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跟楚砚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现在他要是再不走,他可能会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言清然有些诧异,她咬着下唇看着楚淮之走的背影,突然想到,楚淮之他莫不是现在真喜欢她了吧?   她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赶紧摇头将这个想法给撇开了,楚淮之以前是怎么对她的,恨不得杀了她,他怎么会喜欢她。   现在或许就是人的那点占有欲作祟了,她原本喜欢他,现在不喜欢了,他心里就不平衡了。   她捂着自己心口,疲惫的倒在床上,刚刚她真是恨不得自己死了。   现在可算是缓和了一些。她探长了脖子去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为什么楚砚还没来?   泠漠看到楚淮之走了,赶紧走了进来,“小姐,你怎么样了?”   言清然摇头摇头,“泠漠,景阳王来过了吗?”   泠漠:“景阳王没来,但是他刚刚差人送了药过来。不过因为易安王在这,景阳王的人说不能让人知道那药是他送的,我就跟易安王说那药是小姐之前准备的。”   言清然皱紧眉头。“药?”她猛然坐起来,“是长训送来的?楚砚没来?”   “是,景阳王没过来,那个长训说景阳王有事,今日来不了了。”   言清然咬紧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往下沉了一下。   她没由来的觉得有些恐慌。   “小姐,怎么了?”泠漠看到她这样,忍不住问道。   言清然摇头,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长训有没有说这药是哪来的?”   “这个他就没说了。”   楚砚会去找斜阳吗?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心里快要汹涌而出的难受,不会的,楚砚肯定不会。   这一夜言清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她脑子里面都是楚砚跟斜阳的画面。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她要去找楚砚。   但是言清然走到大街上,在路过易安王府的时候,周围全是人围在易安王府门口。   言清然有些诧异,这个时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   然后她就看到官兵陆陆续续的从易安王府扛出大木箱,放到官府的马车上。王府里面的下人丫鬟全都被绑着走了出来。   言清然猛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易安王府被抄了!   “大娘,我问一下,易安王府这是出什么是事了?”言清然赶紧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啊,好像是说易安王贪了好多军饷,被景阳王查出来了。”   言清然双腿猛然一颤。脸色惨白,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被景阳王查出来贪污军饷。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算算时间,昨天楚砚是不是就在忙着查楚淮之?   没等到一会儿,里面又走出人来。   言清然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   楚砚就坐在轮椅上,被长训推他走在前面,后面是官兵押着楚淮之还有言简雪。   楚淮之的双手被绑着,言简雪跟在他身边,纵使平时有多柔弱,这会的言简雪背脊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的坚定如是。   她想告诉楚砚,她是可以陪在他身边的。   言清然咬着下唇,穿过人群走到前面,站到了易安王府门口看向楚砚,“楚砚。”   楚砚双手轻拢在袖口,这会听到声音,那双古井无波的视线扫过言清然。   ☆、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么一场欺骗?   言简雪看到言清然的时候,顿时就冲到了言清然面前,抬手就要一耳光甩到言清然脸上。   言清然可不会就这么站着被她打,她身体一侧,怒目看向言简雪,“干什么?你什么资格就敢对我动手!”   “你知不知道你快害死他了!言清然你根本——”   “雪儿!”   楚淮之高声打断了言简雪的话。   他目光复杂的看向言清然,然后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就将视线收了回来。   言清然走到楚砚面前,“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吗?”   楚砚看着她叹了口气,“清清,很抱歉,我昨天有一点事。”   言清然咬着下唇,她点了点头。   “长训,送清清回去。”楚砚开口道。   言清然觉得这样的楚砚特别陌生。她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言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言清然没说话,她转身就要走。   楚砚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清清,还有七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不要多想,嗯?”   “嗯。”言清然应了一声,然后将他的手给撇开了。   她在人群外面看到楚砚的时候,他寡淡的眉目,让她突然心惊。她突然一阵的恍惚,她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她被长训送到言家之后,林艳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已经开始跟言远山一同找关系,企图救楚淮之,言清然在言家待到下午,然后去找了东方飞羽。   她不笨,甚至说是,因为从小就是孤儿的原因,不知道受尽了多少冷眼。所以她对人是非常敏感的。上午楚砚虽然只是不冷不淡的态度,但是她克制不住自己不去多想。   东方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东方飞羽吩咐过,外面的人一看是她,连通报都没有,直接将她带了进去。   结果言清然过去的时候,房间里不止有东方飞羽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   “言姑娘,易门掌门啊。”那女人穿着一身绿色罗裙。“我叫杜烟。”   原来这就是那位神医,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这么小。   言清然眯起眼睛看向东方飞羽,“东方公子,我有事找你。”   东方飞羽叹了口气,他面前有几枚铜钱,应是刚刚才算过卦的。“今天上午易安王为贪污罪下狱,这件事是楚砚蓄谋已久的。”   言清然有些讶异他居然会知道她来找他的原因。   东方飞羽看向言清然,“你为什么要把天机阁那一票投给楚砚?”   言清然:“他有目标,有野心。”   “可你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不是一个好阁主。”东方飞羽有些动怒,“你凭一己之私让天机阁陷于不义之中,让天下大乱,易门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继承者。”   言清然淡定的摇头,“不知道。反正易门就找到我了。”   她心里其实不是不诧异这句话的,楚砚不是一个好阁主,可是她觉得他有目标,也有能力啊。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东方飞羽猛然挥袖。   杜烟赶紧在旁边劝道,“也没有那么严重。现在一切事情都还有补救的办法。”   她抬起眼眸看向言清然,“言姑娘,你知不知道天机阁是做什么的?”   言清然垂下眼眸,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我从小就被天机阁选中。要我学什么易门之术,我连拒绝都没办法。”   如果可以拒绝的话,言清然是一定会选择普普通通的活着的。   杜烟微微挑眉,“当年的苏晓蝶是你的母亲吧,她也是易门中人,不过她好像不是阁主。”   “你想说什么?”言清然看向她。   杜烟笑起来,“据我所知,当年会选中你做易门的继承者,是因为苏晓蝶在怀孕之前便替你算了一卦。”   言清然一怔,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杜烟:“当年所算之卦。你是命定的继承者,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找找苏晓蝶当年所写下的手札。”   言清然心底颤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她就想通了。“那只是卦,跟我今天来找东方飞羽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杜烟被这么直接拒绝有些无奈,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就微微耸肩。   东方飞羽冷哼一声,“什么事!”   “我想知道,楚砚到底是怎样的人?”言清然问他。   这是上次在常乐寺中东方飞羽就要告诉她的,只是当时楚砚没有给东方飞羽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东方飞羽冷笑一声,“冷血无情,卑鄙自私,你所能想到的恶心词汇都可以给他用。”   言清然握紧了拳头。眉间紧皱了一下。   虽然她是来问东方飞羽楚砚是怎样的人的,可是东方飞羽说出这些词之后,她还是止不住的愤怒。   “无凭无据,我怎么信你?”言清然冷声开口。   杜烟朝言清然看去,“言姑娘可知道楚砚是怎么进的天机阁吗?”   言清然微愣。   杜烟笑,“他小的时候,还在楚国的时候,那时候还天机阁上任骑兵阁的负责人是楚砚的六皇叔。那时候天机阁招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的消息,在私下居然也加入了天机阁,骑兵阁中有很多小孩子,他就跟那些小孩一起训练,故意装作不知道自己的皇叔其实是天机阁中人。”   言清然眉间轻皱。   杜烟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最后六王爷的身份被揭露。皇帝要他扶持自己,嘉庆帝窝囊又是暴君,六王爷自然是不肯的,皇帝一气之下就找到了天机阁训练的地方,可那些官兵来之前,楚砚来通风报信,说自己听父皇说要来铲除天机阁中人,带着大家都逃走了。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一切就是楚砚一手操纵的。”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如果一手操纵了这一切,该是何等的心性?   “你这是空口无凭!”言清然冷声开口。   “别急。”杜烟笑了笑,“之后皇叔自杀了,然后大家都觉得对不起皇叔,也感激楚砚,后来楚砚要被送到北越。天机阁其实有跟他提过让别人去代替他,可他拒绝了,之后那些年他一边接受天机阁的训练,一边在北越受苦,等到楚淮之赢下北越,将他从北越送了回来,他告诉我,他中了蛊毒。”   言清然一怔。   杜烟继续道,“北越的蛊毒,还是大名鼎鼎的‘白骨’这可不是谁都能解的,大家都认可他的能力与人品,就催促我想办法,我原本是一心为他治疗,可是我却在无意之中发现他藏了一封六王爷跟天机阁的书信往来,时间是楚砚入天机阁之前。之后他暗中帮助楚宏斌,打压楚淮之,我们天机阁是早就一致同意扶持楚淮之的。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心思让先皇给你跟楚淮之赐婚。”   言清然脸色瞬间就白了一个透彻。   当初她跟楚淮之赐婚是天机阁帮忙?   “可是泠漠告诉我,是因为楚淮之的母妃亲自求的圣上!”言清然不死心的看着杜烟。   杜烟愣了一下,顿时就乐了,“难怪啊,原来咱们天机阁早出了奸细。”   言清然不明所以。   杜烟看着言清然,“你知不知道楚淮之的母妃,也是天机阁的人。”   言清然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整个晕眩。   “对了。昨天楚砚特意赶着这个时间去查了楚淮之,楚淮之应该是在丞相府?外面的侍卫给他通报了好几次了,楚砚在那边严刑逼供了,可他还是没走,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言简雪?”   东方飞羽的话让言清然猛然就僵硬了。   昨天。   楚淮之在陪着她。   “之后楚砚做好了一切伪证。楚淮之才出现。”   言清然突然想到楚砚让泠漠给她的药。   言清然从来没觉得自己能痛成这样,从东方飞羽那里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晕眩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么一场欺骗?   言清然在景阳王府门口徘徊了很久都没进去。最后僵硬着步子回到了丞相府,她要劝自己,不是这么回事,楚砚对她是真心的,只是这些事刚好都撞到了一起。   楚砚没有欺骗她。泠漠也没有。   她都不知道楚淮之的母亲是天机阁的人,泠漠怎么会知道。   泠漠只是把她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她了。   还有七天,七天之后,她跟楚砚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呢。言清然走着走着。突然蹲到地上一阵干呕,呕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从来不肯相信什么天定的情缘,她就信了这么一次。   言清然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给楚砚算的姻缘。   那家国两字,一笔一划的刻在她心上。   或许,那便是算的她跟楚砚也不一定。毕竟这具身体不是她,而算卦的身体也不是要跟楚砚一起谈恋爱的人。   “言清然!”   她刚刚走到丞相府门口,林艳就冲过来噗通一下跪到了言清然面前。   言清然被跪了一个措手不及,“你干什么?”   “言清然,言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林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第五十章 你帮我带个话,说我想见他。   言清然眸光微变,她咬着下唇看着林艳,“你先起来。”言清然拉着她,想让她起来。   林艳一个劲的摇头。   “清然,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可是老二他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你啊。”林艳哭得快要昏厥了。   言清然一怔,而后猛然瞪大眼睛看向林艳,“你刚刚说什么?我二哥怎么了?”   她可以对言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在乎,可是言意岁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过她的事情,甚至小时候他还会在林艳面前帮她说好话。   他虽当不上她一声亲哥哥,可是她却是愿意叫他一声哥哥的。   林艳抹着眼泪道,“皇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召了老二进宫,今天上午景阳王刚刚抓完雪儿,紧接着就拿着老二叛国通敌的书信递到了皇上面前,老二刚刚进宫面圣就被抓了。”   这便是故意的。   楚宏斌跟楚砚是在联手铲除自己身边的敌人。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吗?   何等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清然,你一定要帮帮老二,他没有罪啊,他那么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叛国通敌啊!”林艳都快崩溃了。   一天之内,她的儿女都锒铛入狱,还都是要被抄家的罪名,作为一个母亲谁会能承受得起。   言清然咬牙将她拉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先让我好好想想,你现在不想让落人口舌就别在这里给我跪着!”   她已经快支持不住了,昨天被生死蛊折磨,晚上好不容易轻松了一些,又因为在想楚砚一晚上都没睡着,今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落到她身上,几乎将她整个压垮。   林艳听到言清然的话,也赶紧站了起来。   她当人后妈不称职,但是当人母亲是绝对称职的。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你先让我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我要是能帮忙的话,一定会帮。”   她扔下这句话就回了自己院子。   结果没想到楚砚将凤冠霞帔都已经送了过来。   泠漠看到她回来了,有些委屈的开口,“小姐,您去哪了啊?怎么都没带泠漠啊。”   “找楚砚。”言清然淡漠的开口。   泠漠听到这话才哦了一声。   言清然一直在看着她的表情,看到泠漠的神色里面没有一点惊讶的时候,她心里已经确认她是跟楚砚的关系很好的。   那,那天晚上,斜阳带走她的那天,是否也是意外?   女人一旦多想起来,那便能将所有事情都跟欺骗搭上边,也不管这些事情有多么不靠谱,她们都能给自己杜撰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跟理由出来。   “小姐,你快来试试这喜袍合不合身,刚刚景阳王府才送过来的呢。”泠漠欢天喜地的招呼言清然。   言清然瞥了一眼那身鲜艳的红色,唇角轻勾了一下,“不用试了,他知道我的尺寸。”   这话说的暧昧,惹得泠漠一阵娇羞的笑。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言清然脸色的神色越来越冷淡,到最后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晚上吃饭的时候。言远山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岁,他将该跑的关系都跑遍了,然后得了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功高盖主的结论。所有人这次都避开了言家。   言意岁上次在言简雪成亲的时候送的那块玉佩,到底是刺了楚宏斌的眼了。不然楚宏斌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的对言意岁下手。   “泠漠,去帮我带个话给景阳王吧。”言清然坐在凳子上出声开口。   泠漠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言清然,“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跟景阳王说?之前不是小姐直接过去找王爷的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让她去传话了?   言清然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开口道,“你帮我带个话,说我想见他。”   泠漠看到言清然这样的状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直接就颔首点头,应了一声好。   “泠漠现在就去吗?”泠漠小心翼翼的开口。   她觉得今天的小姐很奇怪。   言清然点头,“现在就去。”   泠漠看了言清然一眼,然后担忧的去找楚砚了。   言清然坐在凳子上,僵硬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现在楚砚绝对不会在景阳王府里。如果泠漠真的去王府把她的话给她带到了,她应该怎么对冷漠?   她又怎么去面对楚砚?   这样一个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接近她的人。   砰砰砰。   外面的窗户突然响起了声音,言清然一怔,然后举步走了过去,推开窗户。一只木鸟飞了过来。   言清然抬手拿起那只木鸟,将木鸟的肚子打开,开面有一张纸条。   ‘北越进军,边境沦陷,楚国五城失守,圣上以此判定言意岁通敌叛国。’上面的落字是东方。   言清然手抖了一下,边境一直是言意岁在守,边境沦陷,皇上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守国,而是去铲除言意岁。   他们言家还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言清然将木鸟毁了。又将纸条放在火上烧了。   她恍惚之间终于明白,自己来到这里,根本就不能谈什么感情,连活着都如履薄冰,还谈什么感情。   言清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不再怨,不再恨,她只是坐着,等一个答案。   泠漠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王爷说,还有七日就是婚期了,这之前他还是不与小姐见面了,不吉利。”   言清然点了点头。   然后不发一言的起身坐到了床上,将泠漠打发了下去。   她在被子里面将自己哭成了一个泪人,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自己蠢。不能怪别人。   第二日言清然便又去找了东方飞羽,问他要了三国所有皇室的资料,既然天机阁是要护一个天下之主,那她自然就应该选一个人去护。   她来到这里,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了别人,还愚蠢的将自己的一颗心都交到了别人身上。   这几天言清然一直在房间里看书,谁也不管,谁也不顾。   林艳在外面嗓子都哭哑了,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现在她救不了言意岁。   五天之后,言清然给东方飞羽送了一封信,里面是她要支持的君主。   ——楚淮之。   她费了点功夫,才女扮男装去了天牢。   “言姑娘,你赶紧的啊,这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都会被杀头的。”牢头小心翼翼的嘱咐她。   言清然微微颔首,“行,我知道了,放心吧。”   她将手里的钱袋子递给牢头。   牢头掂量了一下袋子里面的重量,然后满意的走了。   他走了之后,言清然赶紧走到牢房边,双手撑在木栏杆上,“楚淮之,楚淮之!”   这天牢里面可比她上次去见苏元杰的时候,更脏更黑暗。靠近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小窗户,从外面透出一点光来,让言清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楚淮之,他就躺在稻草堆,身上穿着囚服,但是那囚服上都是破洞,而且上面全是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楚淮之听到了一点声音,他有些艰难的抬眼从木栏杆看出去,言清然就站在外面。   他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扼住,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他一点都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言清然看见。   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   楚淮之咬牙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趴了起来,直接背过了言清然,握紧了拳头摧在自己的腿上,“你怎么来了!”   他嗓子嘶哑的可怕,像是被风沙重重的磨砺过。   言清然就那么一瞬间。突然从心底有一种心酸感,曾经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连个眼眸都舍不得低一下的人啊。   言清然咬了咬下唇,“我想救你出去。”   楚淮之心底一颤,而后冷笑了一声。“我如今变成这样,可都是因为楚砚,你想救我?跟楚砚对着干?”   言清然:“我不是想跟楚砚对着干,我只是认为你比楚宏斌更适合当皇帝。”   楚淮之这会是真的诧异了。   他猛然回头看向言清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说出去。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言清然不置可否,“我替你算了一卦,你是人中龙凤,是天子的命数。”   “言清然,你是不是疯了?”楚淮之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这些,是要杀头的!”   言清然摇头,“东方,易门,你知道东方飞羽。你可知道我是易门中人?”   她看向楚淮之,冷静的出声开口,“如今天下大乱,天机阁中人理应出世。你有能力,也有仁心。很适合做三国之主。”   除了那一身的傲气。   可是跟其他人的残暴不仁比起来,楚淮之实在是最完美的君主。   楚淮之隔了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言清然这话的意思。   “你,你是天机阁中人?”   “楚淮之,你母妃是天机阁人,你知道吗?”言清然突然想到杜烟说的话。   楚淮之瞳孔紧缩,“你胡说什么?”   言清然抿唇,笑了一声,“你想当皇帝吗?”   “你想干什么?”   言清然耸肩,“你想当皇帝,我便救你,你不想,我就找别人。”   若他无心当这个君主,她做什么都是徒劳。不如乘早换人。   ☆、第五十一章 如果我死了,你会娶别人吗?   楚淮之踉跄的起身,拖着狼狈不堪的身体走到言清然面前。   他跟她面对面站着,视线紧锁在她身上,“我当了皇帝,会杀了楚砚!”   他的心里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说什么,现在机会就在他面前,他却要硬生生的推开,可是这个机会是言清然给他的啊。   他就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他就是想证明自己在言清然心里,是自己重要还是楚砚重要。   言清然脸上的神色变化了一瞬。   而后她笑起来,“在你要杀他之前,我会带他走,楚淮之,你适合当皇帝,但是你绝对不适合当一个女人的夫君。言简雪喜欢你,就是她的不幸。”   楚淮之这个人,连自己的真心都不敢直视。又怎么会将别人的真心好好的捧在手心里。   而楚砚,他心机叵测是真的,处心积虑是真的,可她可以肯定自己放不下他,至少现在,她是绝对放不下他的。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救你的,但是楚砚是我的人,除了我,谁都别想动他!”   她说完这句话看了楚淮之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楚淮之看着她的背影,抬手用力的握紧了栏杆。额头上青筋崩裂,“就因为我做错一次,你就要全盘否定我吗!”   言清然脚下一顿,而后一步未停,直接走了出去。   她走的何其潇洒。   这世上啊,最无情的便是不爱你的人。   言清然回去之后,府里清净的快没人气了。她突然想到之前言简雪出嫁那天,是何等的热闹之景。   她虽然早就知道林艳不会对她如此尽心,可也未想过自己这前世今生头一次婚礼,就不得一个人祝福。   言清然走到院子里,楚砚送来了很多东西。   言清然连看都不想看就想进屋,泠漠看到她。赶紧走了过来,“小姐,王爷送了一封信过来。”   言清然一怔,“拿给我。”   泠漠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一分改变,赶紧就去拿信了。   言清然将信拆开。   里面是楚砚亲笔写下的信,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前面是对这几天不见她而道歉,后面是给她分析了如今局势,言家跟楚淮之,必须牺牲。   他不想在大婚当天来同她吵架,便提前给她讲道理来了。   言清然看完了信,而后面无表情的将信收了起来。   泠漠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然后半天都没等到她说要回信,不由得出声问她,“小姐,不回信吗?”   言清然手上微顿,而后冷眼朝她看了过去,“回信?你这么想回信,你来吧。”   泠漠听到她这样,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她是很少称自己为奴婢的。因为言清然听不习惯。   现在她自称奴婢,倒是让言清然笑了一声,她想了想以前的言清然可也真够可怜的,身边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还是别人派过来的间谍。   “起来吧。”言清然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将信扔到地上,开口道。“告诉楚砚,他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   泠漠脸色微变,但还是乖乖的应了。   言清然这话无疑是要跟楚砚站到对立面了。   楚砚听到泠漠传来的话,脸上的神色微动。抬手就将桌面上的茶壶被掀到了地上。   “她就这么放不下楚淮之吗!”   琳眉跟长训对望一眼,赶紧跪倒在地。   琳眉道,“公子,或许言姑娘只是担心言公子,那位言公子从前对言姑娘还不错。”   楚砚冷哼了一声,“刚刚有人来给我通报,她去见了楚淮之!”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就噤声了。   楚砚脸上的怒气异常明显,他就是不懂,为什么言清然还放不下楚淮之!他对她不够好吗?   琳眉看了楚砚半晌,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公子。您对言姑娘动了真心的吗?”   楚砚一怔,用力的握紧拳头,“胡说什么!”   琳眉抿唇,“若公子不曾对言姑娘动心,何必在意她对楚淮之是否还念念不忘。”   她在旁边看的真切,楚砚对言清然。分明就是动了情。   她这么多年保护在楚砚身边,知道他受了多少苦,这一次好不容易让他遇到了一个能给他带了欢笑的言清然,她实在不想他就这么错过。   楚砚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冷眼朝琳眉看了过去,“琳眉,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做什么事,何须你来插手。”   琳眉低头扣首,“公子,琳眉是真心为你好,若你真对言姑娘动了心。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告诉言姑娘的好,不然,日后若有一天让她晓得了公子……她一定会恨公子的。”   言清然的性格跟旁的女子不同,那些女子出嫁随夫,丈夫做了什么可能她们都会忍下去,可言清然不是,言清然的性子,怕是要跟楚砚恩断义绝的。   “闭嘴!”楚砚眉头跳个不停。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便走了出去。   什么动心,他哪来的心动。便是有一天言清然要恨他,他也不在意,反正那时候,言清然的利用价值也没有了。   只是现在的楚砚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对言清然有多么深的感情。   等到日后,他再想起今日,早已悔不当初,追悔莫及。   大婚那日,丞相府什么都没准备,就在门口挂了一条红绸。冷漠在言清然身边哭,“二姨太也太过分了,她明知道今日是小姐成婚,可是这府上什么都没准备。”   她都替言清然委屈。   言清然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淡的开口“无所谓,把伞给我,我等等自己撑。”   泠漠:“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你等等就扶着我吧。”   言清然拿起唇纸轻抿了一下,心里悲凉的想,这场婚姻会结束的多早都还难说。   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丫鬟来通禀,景阳王到了。   言清然起身将盖头盖在自己头上,扶着泠漠就走了出去。   木门吱呀一声,她撑开伞顶在自己头顶,每一步走的不疾不徐,像是走过了一个漫长人生。   越往大门口走,耳边便越能听到锣鼓喧嚣。   言清然看不到外面是何种景象,只能低着头看到了楚砚的轮椅,他来接她了。   他伸出纤长的手放到她面前。言清然看着那双手,白皙,瘦弱,却是有力的,她抬手搭在他的掌心,他紧紧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勉强的被人扶着上了马,终归这是他们的婚宴,别人有的,她也应该要有。因为他对言家所做的事情,言家不待见她,什么都没给她,他肯定是要什么都加倍给的。   八抬大轿,皇帝主婚。   在婚宴当场,她就被赐了一品夫人的名号,做足了场面。   拜了天地,行了大礼。   她便是他的妻。   楚砚拉着她走到房中,带着她坐到床上,他不愿意去陪那些大臣,他就想陪着她。那些大臣谁不怕他,他要走那条路,根本别想在朝堂之上拥有拥护者,所以他也不需要去迎合他们。   楚砚用那秤杆挑开了她的喜帕,露出她绝色的容颜。   她比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胖了不少,五官更加长开了,上了妆之后,竟惊艳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楚砚伸手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还好新娘子是有盖头的,不然这么美的清清就要被别人瞧了去。”   言清然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她鼻尖微酸。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样的楚砚是装出来的,他的声音里,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明明全是欣喜,为什么会是假的?   “楚砚,你爱我吗?”言清然开口问他。   楚砚一怔。她突然用了爱这个字,把他问懵了。   言清然却只当他这一瞬间的停顿,是因为欺骗,他到底是不爱她。   “清清,我喜欢你。”楚砚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言清然眼角滑下一颗泪。   “楚砚,你别辜负我。你不要对不起我,也不要骗我,好吗?”   楚砚听到她的声音里有点哭腔,他伸手就将她拉开,看到她红着眼睛,眉间皱了起来。“怎么了?”   言清然摇头,“楚砚,我没有家了。”   她说完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你会离开我吗?”   楚砚原不会心疼女子,在他看来,女子哭哭啼啼的。矫情的厉害,可想现在言清然在他面前哭,他那颗心啊,顿时就像是被人给拧紧了,疼的厉害。   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慰她。“我不会离开清清,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清清。”   “如果我死了,你会娶别人吗?”   楚砚皱紧眉头,“好端端的提什么死,便是你死了,那也是我的人!我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   言清然心里被人戳了一个大窟窿。   她觉得好疼啊,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在骗她。   “乖,别哭了。”楚砚摸了摸她的头,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怎么这么没安全感?怕我走吗?”   言清然泪眼婆娑的点头。   楚砚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温声开口,“我不会走的,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了。”   ☆、第五十二章 温柔即是罪   言清然看着他认真的脸,那语调里面明显是真心实意的语调。让她都觉得,其实他没有骗她,一切事情都只是一个巧合。   可是她是知道的。   泠漠是他的人,他来接近她,就是想要天机阁阁主的位置,还有天机阁算出来的所谓的凤于九天的命数。   楚砚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蹭着她的下颌,“清清不相信我吗?”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砚的手微顿,他好像是从言清然眼底看到了疏离跟戒备。他心内微怔,心里没由来的跳了一下。   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楚砚心里轻颤了一瞬,但是面上依旧淡定如是,温声开口道。“你问。”   言清然抿唇,她将楚砚的手拉了下去,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泠漠,是你的人吗?”   轰然一声。   楚砚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持。   言清然看到他的反应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把她放在我身边多久了?还是,你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这么帮你。”言清然冷笑一声。   泠漠是自小陪在言清然身边的。   但是小时候的楚砚,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将泠漠安排在她身边,只能是后来他将泠漠收买了。   楚砚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看着前方,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好。   他心里下意识的想。这件事要是解释不好,言清然可能会生气,会生很大的气。   “清清……我”楚砚的嗓子有些艰涩,“很抱歉。”   “不解释吗?”言清然的嗓音有些颤,难道你连解释都省了。   坐上这个阁主之位就连敷衍都不想敷衍她了吗?   “好吧,那——”   “泠漠是想让我救你,所以才答应帮我。”楚砚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向言清然,握紧了她的手,“清清,你知道了什么?”   他的目光凝视着她。带着止不尽的哀愁。好似是她欺骗了他。   言清然红着眼睛,“你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什么?”   既然双方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也没有其他好隐瞒的了。   楚砚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她靠在他胸膛上,几乎能听到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   然后她听到楚砚说,“一开始,我的确是带着目的去接近你,可是,清清,我对你是否真心,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他将她抱得特别紧,有那么一瞬间,言清然是相信他说的这些话的。   可是,一开始目的便不纯的感情,能有多么真挚?   言清然目光微动,她伸手搂住了楚砚的腰,她多想自己能跟他好好的在一起。   “楚砚,我可以不介意你带着那些目的的接近我。但是我就想问你一句。”言清然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没有。”   楚砚斩钉截铁的开口,“除了一开始接近你,之后我对清清都是真心实意的。”   “我信你。”言清然道。   但是我也只是信你。我跟你,道不同,我不会为了你把所有人都搭上。   这一夜,烛影摇晃,芙蓉帐下。颠倒容华。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寻常人家是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的,楚砚现在是无父无母,便就省了这一项。   言清然落得了清净。   边境沦陷的事情终于也在两天之后传了出来,不少大臣都在劝谏皇上放了楚淮之和言意岁,让两人领兵出征。   可楚砚却是硬生生的顶下了这些大臣的谏言,主动请缨挂帅,要去边境上走一遭。楚宏斌看他那上朝都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桌子一拍,大怒。骂朝堂上的武将拿着俸禄不干事,发了一通脾气,然后退了朝。明日再议。   楚砚这两日都很忙,几乎从宫里出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见出来。只有跟言清然吃饭的时候会有点笑容。   言清然看着这样的楚砚,不由自主的想,将自己的皇兄捧到那个位置上,让自己过的这样累,为了什么?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有人做的。”   楚砚突然说话,倒是让言清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想的太出神,居然把自己内心的话给说出来了。   言清然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好整以暇的看向楚砚。“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让你的皇兄坐稳这个位置?因为你们是兄弟吗?”   楚砚摇头,“皇兄他,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言清然皱起眉头,“会吗?皇上残暴任性,我并不认为他适合做皇帝。”   楚砚听闻这话,微微挑眉朝言清然看了过去,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清清,你觉得怎样的人才适合做皇帝?”   他们都是天机阁中人,自然说这些事都是可以的。楚砚也乐的跟她说这些事情,每次跟她聊天,他都很开心。   言清然将手撑在下巴上,想了想道,“仁心仁德,心系天下。”   那些古时候的昏君。都是残暴不仁,让天下百姓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她觉得,楚宏斌真是有昏君的苗头。   楚砚摇了摇头,“在太平盛世,这样的人的确适合当一国之君,可现下,三国鼎立的关系即将破裂,天下群雄辈出,一个仁德的君主,只会被无情的踩在人的脚底下。皇兄虽是斩草必除根的性格,可却是难得的刚决果断,而且,有治世之才。”   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言清然的脸,“清清。温柔,有时候也是一种罪过。”   即使现在他所做的,在世人眼里不受认可,可只要他成功了,他就是变法的第一人。他自小便有要做的事情,为了这个盛世,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言清然有些恍惚,她不能否定楚砚的话。   以大局看来,楚砚的选择并没有错。   可比起楚宏斌,她依旧更偏向楚淮之,楚淮之从前提出的那些政策,制度,在她看来绝对是对天下百姓有利的,能让大家更加走向繁荣的制度。   两人终究是道不同。   楚砚看她发呆,又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言清然,“不要为了这些事情让自己心烦了,好不好?”   言清然一怔,然后笑起来,朝他甜甜的点了点头。   晚上楚砚说他有事要进宫,让言清然先睡,言清然本没有多想,却在楚砚走后不久收到了一只小木鸟。   她自从来了王府,便将泠漠放到别的院子里,不让她贴身伺候了。不论泠漠被楚砚收买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再用一个背叛她的人。   木鸟上只有几个字,‘城外,十里亭。’   言清然心里咯噔一下,她在莫名之间好似隐隐猜到了什么。   上次。斜阳带她去的地方,也是十里亭吧。   她穿上衣服就偷偷的跑了出去,楚砚对她一直都很放心,身边都没有安排人看着她,她走的畅通无阻。   东方飞羽在城外等着她。两人坐在马车上就直奔十里亭而去。   东方飞羽看着她最近又瘦了不少,眼底闪过一点怜悯,可只是一瞬,这点怜悯就没了。   言清然坐在马车里,心绪早就给飞走了。   她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的想要知道所谓真相。   然后等马车停了,两人下了马车,还有一截才到十里亭,东方飞羽怕楚砚察觉,所以两人要走路过去。   这一路走的很小心。有月色倾洒而下,将两人的身子拉的极长。   一直走了很久,他们走到芦苇丛里,小心的蹲下身子,言清然透过错节的芦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亭里的人。   斜阳依偎在楚砚身上,而楚砚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言清然在那一瞬间犹如被雷给劈中了似的。   连带着她那一颗心都疼的无以复加。   她身形踉跄了一下,东方飞羽赶紧扶住了她,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言清然瞪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想哭的冲动,没让自己掉下泪来。   “楚砚,你到底为什么要娶她啊,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我不娶她难道娶你吗?”   斜阳在楚砚怀里闹得更厉害,她抬起眼来看向楚砚,“你难道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言清然心里紧了一下。   她居然无比期待,又无比的害怕这个答案。   楚砚似乎是愣了一瞬,而后他才淡淡的出声开口,“不喜欢。”   言清然几乎整个瘫到东方飞羽身上。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她的命格很好,我也需要这么一个凤于九天命数的妻子,你没事别跟我闹。”   楚砚那一字一句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戳到她的心尖,那刀上带着倒刺,硬生生的拉出她一块血肉来。   疼的她几乎窒息。   “对了,把生死蛊的解药给我。”   斜阳瞪向他,“怎么又要解药了,当初不也是你让我给她下的吗,怎么?楚砚哥哥现在舍不得了?”   “带我走……带我走。”言清然一把抓住了东方飞羽的手,她不确定自己再在这里多听一句所谓真相,会不会直接冲出去质问楚砚。   她好疼啊。   ☆、第五十三章 楚砚,再见!   她完全不想听楚砚后面又说了什么。   她原本以为最痛的莫过于楚砚带着目的性的接近她,可是新婚夜那天,她将所有话都跟楚砚敞开了说,她说过会信他,那就是真的在感情上面相信他。   可现在,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骗局啊。   她还傻乎乎的相信他,蠢,真的是好蠢啊。   东方飞羽带着言清然从芦苇里面出来,他担心楚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就带着言清然赶紧上了马车。   言清然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前方,硬是没让自己掉下一颗眼泪来。   马车一路颠簸将她送到了景阳王府前面的巷子里,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把言清然送回去。   马车一停,言清然也就下去了,走的没有一点留念。   东方飞羽看到她这样。赶紧拉了她一把,“你,你别做傻事啊。”   他是想让她认清楚砚这个人,可没不想她一个想不开就去寻死。   言清然红着眼睛看向东方飞羽,“楚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东方飞羽一愣,然后踌躇着给了一个答案。   “他很聪明,也很讲原则,如果我没有跟他站到对立面,我很欣赏他。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跟他谈感情就是找死了。”东方飞羽如是说。   言清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笑起来,“找死,这个词用的真好。”   东方飞羽被她这话一噎,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我走了,找个时间救楚淮之吧,如今北越跟楚国已经打了起来,三国和平共处的局面必定是站不住了。你们既然要扶持楚淮之,自然也应该要下手了,到时候大家要走,别忘了带上我。”言清然甩下这句话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言清然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他在月色之下,有些哀叹的叹了口气,放的这么容易,也不知道心里该有多痛。   言清然翻了墙进了王府,赶在楚砚回来之前换了衣衫躺到了床上。   没过一会儿,门口就是吱呀一声,楚砚推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言清然身边,去洗漱之后,脱了衣衫躺到了言清然身边。   他伸手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她的背脊抵在他的胸膛之间。   每每在梦中都要抱着她的人,怎么会是残忍的欺骗她,处心积虑的给她种下生死蛊的那个人呢?   言清然根本就不敢相信,她现在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的空白。   那点恨,那些怨。藏在胸口无法宣泄。   她感觉到身后的人是睡过去了,言清然才轻轻的转过身来,借着朦胧月光抬手用指尖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   他的眉眼那么好看,安静下来的样子多安静啊。   他怎么会骗她呢?   言清然捂着嘴,到底是没忍住。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楚砚就去上朝了。   他一走,言清然就醒了过来,她坐在床上,没忍住,又哭了一场。觉得自己真惨,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被人骗。   朝堂上终究是肯定了下来,楚淮之跟言意岁他们是不准备放了,由武状元刘曦带兵出征,景阳王楚砚作为军师一同前去。   言清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只是轻轻地应了一个哦。   楚砚看到她这么不冷不淡的态度,眉间轻皱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抱她,“清清都不挽留我吗?”   言清然手里拿了一本书。突然被他这么抱着,言清然全身都是一僵,随后偏头笑着看向他,“难道我应该哭哭啼啼的挽留你,然后你就不会走了吗?”   楚砚挑眉。“这也不好说。万一我一个心软呢。”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颌,让她转过来看向自己,“清清,我这一走,恐怕过年都回不来了。”   这场战争不是打打闹闹,北越是真的要跟楚国闹翻了。所以这一场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   言清然看着他,眸光微动。   却是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楚砚看着她嫣红的唇,心中微动,低头就吻了上去,唇舌交缠。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好似带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吻了一会,楚砚松开她,双手搂着她的腰,在她耳侧开口,“清清不高兴吗?”   他是何其敏感的人,她稍微有一点不乐意,他就能感觉得到。   言清然低着眉眼,心中早已心乱如麻。   她有满腹的委屈想要说,她有很多话想要质问楚砚,她就像是一个泼妇一样,想向楚砚撒泼。将那些羞于人前,隐于人后的事情瘫在楚砚面前。   可是,这样撒泼之后的结果有什么意思?   楚砚要么骗她,要么跟她说实话。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言清然收起了自己眼底的慌乱,有些无奈的开口,“我其实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把这些天下大事看的这么重要,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楚砚眼底的探究这才少了一些,他笑着轻蹭了一下言清然的鼻尖,“清清想跟我安安稳稳的长相厮守吗?”   提到长相厮守这四个字,言清然的心中猛然一痛。   几乎让她整个人窒息。   但是她现在不能展露半分,只能假笑着说,“我能等到你袖手天下的那一天吗?”   楚砚搂紧了她的腰,“等天下安定,我就带着清清去归隐山林,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好啊。”   言清然侧身朝他浅浅的笑。   只是楚砚却不会想到,等到天下安定之日。她终究是不在他身边了。   朝廷上已经定好了出兵的时间。   言清然当天晚上便收到了一只木鸟,他们要在楚兵出城那日去救出楚淮之。   她将信烧成灰烬,目光阴冷至极。   楚砚,再见。   楚砚要走的前一晚,言清然贴心的给他收拾好了行装,她看向楚砚的眼底全是不舍,倒是不用装就有了离别之感。   大概也是知道至少自己有小半年见不到言清然了,楚砚在床上将她折腾了一个翻天覆地,言清然也是格外的热情。   第二日一早,楚砚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浅浅的亲吻。   “清清,等我回来。”   言清然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楚砚的眉眼,她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老公,再亲一下。”   前几日,她倒是给他科普了一下‘老公’这个词的意思,等同于夫君,这会听到她这句话,楚砚唇角轻勾,俯身又搂着她,在她唇上亲了一个够。   到最后他倾倒在她的温香软玉之中,差点不想走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必须得走了。   “记得想我。”楚砚在她耳边说出这句话,然后才总算将人放开,起身走了出去。   言清然看到他的背影。心底早已是止不住的悲伤。   再见,楚砚。   言清然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穿好衣服翻出窗户走了出去,外面早有人接应她。她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易安王救出来了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东方公子跟杜小姐都在城外等着了。”   言清然抿唇,“有火吗?”   那黑衣人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言清然。   言清然目光深邃而悠远,她看着这里的一切,心里已如死水一般断了一个干净。   再没有任何一丝感情了。   楚砚跟刘曦率领大军走出京城,刚刚到了城外十里处,就有人突然指着京城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着火了,京城着火了。”   所有将士都回头看去。   楚砚眉间轻皱,他刚要训斥他们没有纪律,却听到刘曦说。“王爷,那是不是王府的方向?”   楚砚猛然回头,然后看到天空之上被火光映照的透红。   他心里翛然一颤。   “公子!”长训匆匆骑马而来。   楚砚心底越渐往下沉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到长训说。   “王府失火,言姑娘失踪了。”   楚砚整个人猛然一番天旋地转,眼前顿时一抹黑。再不知今夕何夕也。   **   有些人走了。走的潇洒无比,连头都不回,直接将对方给判下了死刑。   楚砚在很多年之后一直在想,那个时候,他怎么就连她的情绪不正常都没感觉到呢?那天晚上,她衣袖上沾了芦苇,他为什么没有问出口她去了哪里呢?   他想,言清然可真狠心啊,她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   楚砚那时候让长训去满世界的找言清然,他刚刚到了边境,就又收到了长训另一封信,楚淮之跟言意岁都被劫走了。   他生气,他觉得是言清然还放不下楚淮之,所以背叛了他,他用天机阁的关系去找言清然,天机阁却突然被分成了两队。   一方以他为首,一方以言清然为首,彻底决裂。   至此,三国大乱,他彻底失去了言清然的所有消息。   他一开始是怨恨言清然的,他觉得她到底心里只有一个楚淮之。   泠漠却在他领兵第二年里,哭着问他有没有她家小姐的消息,他想当这个人死了,可泠漠突然的一句话,将他心里那点不为人知的想念全部唤起。   泠漠说:小姐她真心实意的对你好,真真正正的想跟你长相厮守,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对她?   ☆、第五十四章 我章祝王爷,孤独终老,长命百岁。   天下大乱,战火一直持续了三年,如今再没有什么楚国,也没有北越,天下的局势是有能力者居之。   楚砚一直扶持着楚宏斌,横扫天下。   到最后大势力吞并小势力,又剩下三方势力。   一开始大家只知道在第二年突然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队伍名唤‘天乾’,却不知这方军队背后之人是谁,到楚军同天乾军撞上,楚砚早已不装什么双腿不便了,他带头领兵,来到天乾所占据的城楼之下,一眼竟看到了楚淮之那张脸。   那一瞬间,楚砚心里如同十万大军过境,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楚淮之在这里,言清然是不是也在?   那个被敌军突袭,九死一生之下都不曾色变的楚砚,那一瞬间方寸大乱,连手里的长枪都几乎握不住。   这一场仗还没打,他就已经慌了神。   长训也看到了站在城楼之上的楚淮之,他立刻看向楚砚,“公子!”   “今日,一定要给本王攻下这座城!”楚砚赤红了眼睛。   他绝对不会再次放过言清然!她来到他身边,没有他的允许,怎么可以走!   **   此时城内人心惶惶,楚军已到了城墙之下,这座城已然快要失守。   从小院出来一个女子,一身似火的红裙,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纵身就翻到了马上,“小烟!一定要保护好言简雪,我去把楚淮之换回来!”   她撂下这句话也不管小院里面想要阻拦她的人说什么,扬起手里的马鞭便走了。   小院里,女人的尖叫声混杂着天空飘下的小雪,让周遭一切都显得极其凄凉。   杜烟哀叹了一声,贝齿轻咬着下唇,有些无力的看向身边的东方飞羽,“难道真是我们选错了吗?连老天爷都不帮着我们。”   东方飞羽一身白衣,听到这话便是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再说出口。   只是看向远处逐渐走远的那一袭红衣,眉间紧紧皱起,心中全是不舍与担忧。   这一去,不知,还能否再回来?   “我能将她带走一次,还能将她带走第二次吗?”东方飞羽兀自开口。   谁都知道这一仗,天乾对的是楚国。   领兵的是楚砚。   三年前本就该做出的一场仗,被硬生生的拖到三年之后。言清然同楚砚,时隔三年再次相见,言清然能初心不改吗?   这三年言清然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带出了天乾这支军队,她在领兵作战上很有一套,对战法更是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东方飞羽在很多时候都忍不住的想,如果言清然不是女子,这个天下,合该是她的。   谁能与她争锋。   言清然一路纵马跑到城门,“言姑娘。”下面的将士看到她甚是恭敬的叫她的名字。   言清然微微颔首。提着裙子就跑到了城墙之上,“楚淮之!”   城墙之下的人,看到那一身红衣,瞬间睁大了双眸,几乎是恨不得从马上直接冲到那城墙之上去。   “公子,那,那是言姑娘,是吗?”长训颤颤巍巍的开口。   楚砚咬牙切齿的看着上面的人,言清然!   “公子,你可别冲动。”长训见他这样赶紧劝道。   当年言清然跟楚淮之一同失踪之后,楚砚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后来他上了战场砍人跟砍萝卜似的,谁不知道他是有火没处发。   前一年他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两年,他就越渐忍不住了,尤其是每回跟战士们喝完庆功酒之后,一个人抱着酒坛不撒手,一个劲的叫言清然的名字,哪里还有一点从前冷血无情楚六公子的模样。   前几天他更是开始让暗卫言清然,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跟他们近在咫尺。有好几次楚军都跟天乾对上了,楚军曾今败在天乾大军手上过,天乾大军也曾经在他们手上吃过亏。   却不曾想,这天乾背后之人便是楚淮之他们吗。   言清然走的很快,她风一般的走到楚淮之身边,“你回去陪着言简雪,她现在情况不是太好。”   今日兵临城下,言简雪腹中的胎儿也刚好出生,言简雪当年在天牢里出来的时候,替楚淮之挡下了一刀,那时候大家每日都是在逃命的路上,饶是言清然医术再高超,也还是让她落下了病根,这几年身体越渐不好。   今日临盆,便难产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楚淮之眉间皱起,担忧的往城下楚砚的方向看了一眼。   言清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就明白了楚淮之在想什么。她笑了一声,随后道,“放心吧,我都快将他忘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   恨没有,怨没有,爱也没有。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楚淮之听到她这句话才看向她,“麻烦了!”   “没事。”言清然摇了摇头。   这三年他们都快成过命的兄弟了。   楚淮之微微颔首,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砚之后才转身走了,这三年,他将现实看的清清楚楚,言清然是真的不喜欢他,她对他一点爱意都没有。   他错过了一次喜欢他的言清然,便不配再拥有一个完美到极致的言清然。   所以他放手了,他将心给了言清然,对自己真正的王妃无微不至。然后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得不到真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言姑娘,他们来了好久了,也没见他们进攻,我们就跟他们耗着吗?”旁边的人询问言清然。   言清然在天乾相当于军师一般的存在,所有人对她的战略都是深信不疑。   言清然闻言,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朝楚砚看了过去,他没戴面具,也没坐轮椅,不知道他以前被蛊毒折磨的那么严重是不是故意诓他。   反正她身体里的生死蛊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而且下个月发作的时候,她应该就要死了吧,这三年她不是没试过找解药,可北越的蛊毒原就厉害无比,种在她身上的还是北越最会玩蛊的斜阳公主给她下的,她试了好几种办法都解不开。   开始的那几个月她真的是疼的恨不得去死,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自己都快熟悉那种痛了。   这些痛啊,也让她清晰的记住,有些人就是毒品。尝一口就会上瘾的,再深入,那就是会死的。这都是楚砚带给她的。   言清然勾着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人,抬手,“给我把弓箭。”   旁边的副将一愣,虽不知她要干什么,但还是问旁边的将士要了一把弓箭,递到了她面前。   言清然拿着弓箭笑了笑,抽出一支羽箭就对向了楚砚。   “公子!”长训看到这一幕立刻想挡到楚砚身前。   楚砚抬手挡住了他,“让开。”   他架着马就要往前走,长训慌神了,楚砚是看重儿女私情的人吗?若是以前他可能会直接说不是,但是现在言清然在那上面站着,他不怎么确定了。   “公子,您不能出事啊,公子!”长训叫了他好几声,但是楚砚就是一步未停,直接走过去给人射。   言清然脸上的笑意更深,她一身红衣,比之从前更加耀眼。   楚砚一步一步靠近她,他那颗心啊,扑腾扑腾的,如情窦初开的少年般,重新活了过来,他勒紧缰绳,抬头在城墙下望着她,眼睛里面藏着可见的怒气,“言清然,我记得我没有给你休书。”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了半晌,然后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两人。   当年享誉楚国京城的废物四小姐,嫁给了双腿残疾的景阳王,终究也只是在楚国的京城闹的厉害,外面却是没有几人会去关注京城有没有一个废物四小姐的。   所以看到原本是对立面的敌军,结果好像是一对小夫妻带头打仗的,就让人有点忐忑起来了。   谁知道谁不是奸细啊。   言清然听到他这句话,兀自便笑了一声,“当年一场闹剧的婚礼,难道景阳王还当真了吗?”   “你说什么!”楚砚当时就瞪大了眼睛。   那是他们的婚礼,她就当是一场闹剧吗!   言清然勾唇一笑,“多年不见,王爷脾气见长。”   她拉开手里的弓箭,依旧带着笑意,“当年我为王爷中了一次生死蛊,今日,王爷该还我一次才算两不相欠。”   嘭!   一箭离弦,黑色的羽箭直直的穿过楚砚的胸口,楚砚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却是硬生生的没让自己往后栽下去。   这一箭却让楚军怒了,他们都带人将你天乾大军给包围了,你们居然还能一箭刺伤我们主帅,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几十万大军猛然就要往前冲,却被楚砚大声命令站住。   楚砚抽出刀将自己面前这羽箭给对半斩了,他抬眼看向言清然,“清清,我还欠了你一份情,我不给你,怎么能算两不相欠。”   言清然冷笑一声,“情啊,我不需要。反正给你的我也收回来了。”   楚砚当时整张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言清然再次抽出一支箭,对上楚砚,“今日你楚军兵临城下,若我天乾兵败,我若能杀了你陪葬,也不失为一桩值当的买卖。”   她说完又是一箭朝楚砚射了过去,长训看到她的动作,猛然纵身一刀将那一箭给挡了下来。   长训怒目看了一眼言清然,而后才转身朝楚砚看去,“公子,你还没明白吗!人家现在不喜欢你了!你还要在这里当箭靶子,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吗!”   “让开!”楚砚如今根本就管不了别人说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言清然就在眼前,他绝对不能让她再跑了。   “老徐,让兄弟们准备,这一仗,必须要打赢了!”言清然可没跟他们矫情,直接在城墙之上吩咐旁边的副将。   副将应了一声是。面色却还是有些犹豫。   言清然看向他,“怎么了,老徐不会也要先八卦吧。”   他们这一群人从两年前就开始举旗成立自己的势力,这些兄弟都是过命的。   副将摇了摇头,沉重的开口,“言姑娘,咱们这一仗打赢了能有什么意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我要灭自己的威风,实在是,楚军已经攻下了北方三十二城池,那楚宏斌颁布了什么科举制,还开始实行均田制,我虽不知道这两个制度是什么,可那边的百姓却是真正的安定了下来,人人都要夸那楚宏斌一声明君,咱们,这么继续打下去,还有意义吗?”   言清然脸上神色未改。   她其实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提出,他们继续打下去的意义。当初。她认为楚宏斌残暴不仁,不是一个好皇帝,却忽略了,这是乱世,她自以为满脑子都是谋略,却没有给她发挥这些谋略,带领人命发家致富的安定天下。   更何谈楚淮之的仁心仁德。   得民心者得天下,谁能让老百姓吃口饱饭,过上好日子,那便是仁心仁德,谁管你对身边的臣子们如何。   他们从一开始的势力便不够庞大,给不了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一隅之地,从一开始便失了民心,而后,乘胜追击不够,自然也失去了那些城池,被楚军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你说的对,是没有什么意义。”言清然笑了笑,“可兵临城下。你们可以投降,我却是绝对不能的。”   百姓可以扔下自己的君主,君主却不可扔下自己的天下。   楚淮之不能退,她跟东方飞羽也不能退。   老徐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力不从心的去吩咐下去了。   言清然目光清冷的看着远处,她失败了,但是这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她突然想到从前东方飞羽给她算的命,凤于九天。   那应该是从前言清然的命吧,如果是以前的言清然,她是天机阁的人,楚砚也会费尽心机的去对她好,她那样单纯的人,决计不会去想楚砚是否是算计她。然后就一直跟楚砚在一起,等到最后,两人长相厮守,可不就是好命。   言清然看了一眼城下的楚砚,看到他脸色苍白,眼底轻颤,大概是有点不敢相信她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言清然笑了笑,然后将弓箭扔到一边,坐到后面开始等他们动手了。   她坐到了后面,楚砚便就看不到她了,那一瞬间,楚砚觉得这比胸口上的箭刺的他还疼。   她就在他这么近的位置啊。   以后的很多年,楚砚突然想到今时今日,恨不得直接跪下来,当着这千军万马的面求的她原谅,求她让他抱一抱才好。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卖。   他体力不支,被长训架回去疗伤,副将就开始攻打天乾了,言清然纵使有满脑子的谋略,在螳臂当车这样的力量悬殊之下发挥不出来。   这一场仗,从中午打到了晚上,楚淮之那边也终于传来了消息。   言简雪生下一子,自己却是难产而死。   这个结果言清然早就猜到了,言简雪旧疾未好。这两年又跟他们四处奔波劳累,她底子本来就差,这孩子她原本就不主张她要。   只是她当时才说了一句她的身体可能受不住,言简雪当时就跟她闹了起来,之后她去找楚淮之劝她,言简雪更是觉得她有私心,一心一意的要把孩子生下来,谁劝都没用。   她只能尽力给她补身子,到底是没把她救下来。   有时候她想想,言简雪自己心狠,也当所有人都是居心叵测吗。   当夜,她被楚淮之从城墙上叫了下来,几人喝了一杯酒,他想将孩子交给言清然照顾,被言清然拒绝了,她自己都活不了几天,哪来的命照顾这小孩呢。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做了必死的准备。   所以最后楚淮之将孩子交给了杜烟,让杜烟带着他健康成长,以后绝对不要踏进帝王家。   这帝王家。真是一出生就背上了责任。   这座城池,仅留下楚淮之,言清然,东方飞羽。   **   城破之时,楚宏斌先行一步进了城中,准备将楚淮之好好的慰问了一番,当年楚淮之是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他自然是不会对楚淮之心软。   可他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位好弟弟,楚淮之便拿着刀自刎在了城楼之上。   楚军进城,在楚淮之住的小院之中看到了跪在院子里面,毒发身亡的东方飞羽,东方家彻底绝了后。   长训是跟着来的,他看到东方飞羽的尸体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宏斌上午已听说了言清然的事情,这会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跟楚砚如今是过了命的兄弟,如今天下不稳,他还不是专制的皇帝,只是一个兄长,他是心疼楚砚的。这三年,他也知道楚砚对那个失踪三年的言清然是真的动了心。   这要是真让他们看到一具尸体,他们该怎么交代?   然后他们往里面走,看到了坐在门槛上的言清然,她将手搭在膝盖上,又将下巴枕在手背上,这会看到他们来了,很是失望的开口,“楚砚死了吗?他没来。”   长训跟楚宏斌皆是松了口气。   但是他们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听到言清然下一句话是,“赶紧让他来吧,我身上的毒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长训腿一抖,猛然瞪大了眼睛。   “去,去,赶紧去叫小砚!”楚宏斌也是眼前一抹黑,差点晕过去,他赶紧指挥了人,生怕言清然下一秒就死了。   言清然被他们这样给逗乐了,顿时笑出声来。   她其实比以前还瘦了不少。整个人身上都没什么肉了,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比从前更美。那种带了一点凌厉的,沧桑的美感。   楚砚这几年被白骨荼毒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又被言清然一箭射中,虽不至于射中心脏,但那一箭却也不可小觑。   他被送回去就发了高烧,然后晕了过去现在都没醒。   可现在长训可不能理会他是不是醒了,硬是要琳眉将楚砚给弄醒了,这要是再不醒,要是言清然就这么死了,他连哭都没地哭了。   楚砚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言姑娘不行了。”   楚砚真是飞奔过去的。   他自己受了什么伤,他是一点都管不了了,他快马加鞭赶了过去,翻身下马的时候还跌到了雪地里。   被长训扶了起来,才踉跄的冲了过去。   看到坐在门槛上,抱着自己的那个瘦弱的人的时候,楚砚眼眶瞬间发红,他大步就走了过去,伸手就把人用力的抱在了自己怀里。   “言清然,你就这么恨!”   被点到名的人在他怀里不舒服的推了推,发现他抱得实在是太紧,自己没办法推开的时候,她才无可奈何的笑了好几声,“楚砚,你抱我进房间吧,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不然我就要死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那样的语调就像是三年前,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多欺骗的时候。   楚砚特别不喜欢从她口里听到死这个字,手上将她搂的更紧,“胡说什么,你才不会死。”他的嗓音有些嘶哑,还有点颤。   惹得言清然又是一阵的笑,“是啦,是啦,我不会死,我会长命百岁,但是我真的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啊。”   楚砚这才轻轻松开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公子!”长训赶紧叫他。   他脸上有些纠结,因为之前言清然那一箭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不能确定言清然现在是不是骗他进去,然后跟楚砚同归于尽。   可楚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言清然大步就走房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慌的难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所以他鼻尖酸涩,眼眶也是难受的要命。   他隐隐之间,有种预感。   不好的预感。   房间里还燃着火盆,地板上铺着白色的地毯,看起来就很暖和,楚砚抱着她走到床上,用被子将两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他从背后环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楚砚,你是不是很想我啊?”   言清然突然开口问他。   “嗯,很想。”楚砚轻声开口,他蹭了蹭她的发丝。声音带了一点鼻音,“感觉过了好多年。”   言清然微微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转身跟他面对面,“那你后悔了吗?”   楚砚一怔,而后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有些艰涩的摇头,“没有。”   言清然挑眉,“所以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是要骗我是吗?”   “我只能这么做。”楚砚抬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清清,你不会明白,我做的这些事情,对这个天下来说,代表什么。”   言清然笑盈盈的看了他半晌,眼眸之间却毫无波澜。   “清清。”楚砚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微痛,“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有错,但是再有一个如果,他也要这么做,至多,至多,他会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身边,再也不会让她走了。   言清然又笑了两声,抬手将手搭在他脖子上,“我从来不接受对不起的。”   她用力将他压在床上,他身上有伤,被她这么一压,顿时疼的眉间紧皱起来。   “楚砚,我走的时候,其实也不恨你。”   楚砚看着她,“为什么?”   言清然笑了一声,而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把匕首出来。她缓缓将匕首拔出来,锋利的的刀尖对上了他的心脏,“我跟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要是真的惹我生气了,那我便断的干干净净。我不会说假话的。”   “你要杀我吗?”楚砚看着她。   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杀了他,相反他还挺开心的,如今天下已经快要安定下来,再也没有什么要他操心的事情。   “清清会跟我一起死吗?”   言清然将刀尖往下刺去,穿过皮肤,像是快要触到心脏,她清冷的声音在楚砚耳边响起,“我马上就要死了。”   她趴在他身上看着他,没掉泪,那桃花眼里全是戏谑。   房间里染着浓烈的熏香,熏的人头晕眼花,脑子都不清醒,楚砚看着言清然那双越渐模糊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清清,我好想你啊。”   在她走之后,朝思暮想,相思成疾。   然后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言清然突然变得湿漉漉的眼眸。   之后他的眼前已然是黑暗一片,再不知黑天白夜。   **   总有一些人,是错过一次便无法挽回的。   天上人间,哪里会有人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哪里会有后悔药准备着让你筹备千金就能买到。   楚砚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面有清冷的梅花香。   紧闭的窗户外面,嫣红的梅花齐齐绽放,白与红相交,俨然是美不胜收。周遭没了战火声,出奇的安静。楚砚睁开眼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猛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额头上出了一阵冷汗。   他在屋内看了一圈,然后没找到熟悉的人影,立刻高声道,“长训!琳眉!长训!”   一直轮班守在外面的人立刻破门而入,看到楚砚的瞬间,琳眉顿时跪倒在地,“老天保佑,公子,您可算是醒了。”   楚砚的目光往外看去,“清清在哪?清清呢?”   为什么他还活着?   他活着的话,清清又去了哪了?   琳眉听到他的话,背脊立刻僵直,眼眸瞬间垂了下去,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楚砚心里突然跳了好几下,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翻身就往床下走,琳眉看到他这样赶紧冲过去扶他,“公子,公子,你身体还没好,不能这么走啊。”   楚砚一把推开她,他大步就往外走去,可刚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来。   上一次,他用药的时间是多久?   现在他的体内的白骨应该发作了才是,而且,他的腿,他分明感觉到从前快步行走,膝盖处就会一阵刺痛的感觉没有了。   他刚刚走的不算慢。   楚砚猛然惨白了脸色。   他茫然失措的转身看向被他落在屋内的琳眉,“我的腿怎么了?”   琳眉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公子,你就别问了。”   她咬紧了下唇,将头快埋到胸前了,“言姑娘,言姑娘的头七已经过了,她的身体实在是等不得了,公子你再去看一眼,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轰!   楚砚脚下一滑,猛然就跌坐到了地上。   琳眉跪着爬过来,哭着开口,“公子!”   “你刚刚说的言姑娘是,是哪个言姑娘?”楚砚颤抖着问。   琳眉看到他目光涣散,整个人像是吊着一口气,这口气好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去,她顿时嚎啕道,“言姑娘留了信,让公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公子,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楚砚噗的一下呕出一口血来。   瞬间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衣,看起来触目惊心。   “公子……”   “她在哪……带我过去……”楚砚抓着门框,踉跄的爬起来,刚走了两步又跌坐到地上,然后他又爬了起来。   琳眉看着这样的楚砚,咬着下唇不停的掉眼泪。   他们是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才闯进房间的,那时候言清然跟楚砚身上全是血,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言清然将楚砚杀了。   可她就那么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身是血的倒在白色毛毯上,跟他们说,“别把我跟他葬在一起,让他不准葬在我旁边的墓地里。”   她就是要跟他,生不同枕,死不同穴。   长训当时不知道楚砚还活着,站在门口大骂了她好几句,什么话都骂了出来,直到她笑着落下了那口气,他去看楚砚,才发现楚砚还有呼吸。   叫来琳眉之后,琳眉就发现楚砚身上的白骨已经没了。   她死了,还在房间里留了一封信让楚砚好好活着。因为他的命是她给的。   楚砚跌跌撞撞的走过长廊,在雪地里栽了好几次,才走到了言清然的灵堂。   他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又怕他醒了见不到言清然最后一面,所以不敢将言清然下葬,也不敢在言清然的灵堂里燃香点蜡。   所以灵堂简陋的可怕,里面只放了一口棺材,泠漠跪在棺材前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以为楚砚能将言清然救出来。   楚砚看到那口棺材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彻底栽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他根本就不敢去看那里面的人。   看到了,如果真是言清然,她就真的死了。   灵堂里面的泠漠跟长训听到声音。皆是朝他看了过去。   泠漠看到他便红了眼,“你还有脸来!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泠漠跪的太久,根本就爬不起来了,看到他只能一个劲的哭,“你害死了她,她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说完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楚砚整个人都已经懵了,他那处心积虑的脑子,连转都不会转了。   不会……他的清清怎么会舍得抛下他?   长训的脸色也有些复杂,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对谁错。   这些年他在楚砚身边,知道楚砚这一路走的有多么不容易,知道楚砚不得不如此的苦衷,所以他无法感同身受言清然的苦,却能体会到楚砚的不易,心里自然是偏向楚砚的。   可现在,言清然用了自己的命去解了楚淮之身体里的白骨,却要跟楚砚老死不相往来。   “公子,你过来看一眼吧。言姑娘的尸体不能再等下去了。”长训艰难的说出这话。   楚砚听到尸体这两个字,猛然赤红了眼睛,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来。   “她没有死!”他说完踉跄的爬起来,转身就要走。   琳眉刚好赶到,听到这话立刻大吼,“楚砚!她死了,言清然死了,她为了你死了!”   她不是不心疼自家公子,但是她也心疼言清然。   “我当初是怎么问你的,我问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你说没有!你那时候说的没有!你要一直骗她,你把她当傻子一样瞒在鼓里!”琳眉歇斯底里的大吼,“现在走到这一步,你后悔了吗?你伤心了啊!你早干嘛去了啊!”   楚砚浑身颤抖,脑子里几乎整个瘫痪。   那双狭长幽深的眸中噙满了泪,“我,我不想她生气,我不敢告诉她……”   “你就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自私!”琳眉一手就将他往里面拖,“自己去。去看她最后一眼,你不看我们马上让她下葬!”   楚砚几乎是被她拖过去的,平时雷厉风行的男人,这会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被拖过去。   言清然的棺材没有合上,他过去就看到她安静的闭着眼眸躺在狭小的棺材里。   人死如灯灭,那人啊,少了一个魂,就俨如一个虚假的躯壳,脸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再也找不回活着时候的灵动。   楚砚看到她的脸,突然瞳孔放大,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旁边的琳眉和长训都是愣住了,他们跟在楚砚身边这么多年,遇到了多少事,可从未看到他哭过。   “清……清清……”楚砚突然之间泣不成声。   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神识,总算是清晰的认清了现状。   那个曾经抱着他,说只要他不离开她,她便也不会离开他的人死了。死了就是,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再看到她的音容笑貌。   就是,你再也不能将她抱在怀里,不能听她跟他撒娇,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有回应,你这辈子永远都见不到那个人了。   那一日,楚砚在灵堂哭得不能自己,什么王爷,什么天下,什么壮志雄心,他再也记不得。   然后他突然想到,到死他都没跟她说一句我爱你。   清清,你怎么能这么恨。   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她,她临死前,有,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楚砚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然看向长训跟琳眉。   长训跟琳眉皆是一愣,长训瞬间就将视线移开了,他实在把那话说不出口。   琳眉却是冷笑一声。直接点了头,“有,她留了话给你。”琳眉顿了顿,而后道,“她说,让你不准葬在她旁边的墓地里。”   楚砚先是一怔,而后又是吐出一口血来,仰天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在言清然下葬那一日,长训将言清然留下的那封信给了楚砚。   他本来不想给,但是看到楚砚看着那口棺材被泥土掩埋,就像是把楚砚给埋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给,恐怕很快楚砚就要死了。   然后他就给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给这封信,楚砚会死,但是他给了这封信,楚砚便是生不如死。   那封信上的内容尤其简洁。上面是言清然娟秀的字体。   内容是:   ——我祝王爷,孤独终老,长命百岁。   楚砚看到那封信之后又是落下泪来,在言清然的坟头上哭到昏厥。   而长训,他不懂,孤独是这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